第 4 章
我轉身就往外走,要去拿手機。
傅定堯一把拽住我手腕:“你幹什麼?”
“報警。”我說,想甩開他。
他手指收得更緊:“謝元歌!你瘋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就是現在,”我盯着他,“她才走不久,證據都在。”
“那是意外!”他聲音壓着怒火,“越月不是故意的!你非要把事情鬧大?”
“鬧大?”我看着他,“我媽在搶救,這是一條人命!”
拉扯間,搶救室的門開了。
醫生走出來,口罩上方眼神疲憊:“我們盡力了。”
我耳朵裏嗡的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世界忽然變得很慢,很靜。
再活一世,我還是保護不好自己的母親。
我看見醫生的嘴在動,傅定堯好像在說什麼,護士走過來扶我。
可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只有冷,從腳底漫上來,凍僵了四肢百骸。
等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站在了太平間外面。
門關着,白慘慘的燈照着走廊。
傅定堯站在我旁邊,臉色很難看。
他想碰我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元歌,”他聲音幹澀,“我......”
“離婚吧。”我打斷他,聲音平靜得自己都陌生。
他愣住了:“你說什麼?”
“我說,離婚。”我轉過頭看他,“就現在。”
“你胡說什麼!”他眉頭擰緊,“媽剛走,你情緒不穩定,我們......”
“我很穩定。”我慢慢說,“傅定堯,我要離婚。財產我一分不要,我只要自由。”
“不可能。”
他別開臉,語氣硬起來,“媽剛走,你就提這個?謝元歌,你有沒有心?”
心?
我看着他,突然覺得累。吵不動了。
那天晚上,他來酒吧找我。
他蹲在我面前,眼睛通紅:
“元歌,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你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含淚笑着看他:“好啊,那你報警把許越月抓起來啊。”
“只要你把她交給警察,我們就能重新開始,可你願意嗎?”
他眼神躲閃,最後只是低頭說:
“你知道的,越月長得像我過世的妹妹。”
我看着他頭頂的發旋,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說過這話。
那時候我心疼他,覺得他重情。
現在只覺得可笑。
我沒再乞求,只是拿出離婚協議:“你籤了吧。”
“我不,元歌,我們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我們好好照顧......”
我沒等他說完,舉起酒瓶往他頭上砸去。
他踉蹌一步,額角裂開一道口子,血慢慢滲出來。
他捂住頭,震驚地看着我,像不認識我一樣。
“傅定堯,你不配。”
“籤字。”
血從他指縫滴到地毯上。
他看了我很久,終於拿起筆,籤了字。
第二天,我去看母親。
墓園很安靜。我把花放下,說了很多話。
說對不起,說我會好好活。
天快黑了。
剛從墓園出來,就被拖上了黑色面包車,蒙住頭綁住了手腳。
重活一世,我卻還是重蹈覆轍。
真沒出息。
傅定堯坐在書房裏,對着那份離婚協議發怔。
他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手機響了一下,他迫不及待地打開。
結果只是手機在推送新聞,他剛想劃掉,卻看見:
《傅太太遭歹徒綁架奸殺,歹徒至今逍遙法外》。
配圖是河邊,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