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林豹那句“慢着”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瞬間讓場面變得劍拔弩張。
王威作爲六扇門的老人,資歷和實力都擺在那裏,自是不懼林豹。
他眉頭緊鎖,面色不悅地看向林豹,沉聲道:
“林副捕,這是秦正捕親自下達的任命,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怎麼,你想公然反抗上命嗎?”
林豹似乎早有準備,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道:“王兄言重了,秦正捕的命令,我林豹自然不敢反抗。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提高了幾分,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黑衣捕頭。
“作爲副捕,我們有責任爲麾下的兄弟考慮,選拔出的黑衣領隊,必須德才兼備,尤其要有足夠的實力服衆!”
“蕭景天,據我所知,不過三流中期的修爲,在黑衣捕快中也屬末流,他憑什麼勝任第三小隊的隊長?”
“這如何能讓底下兄弟們心服口服?就算我們三個青衣捕頭同意了,恐怕也難以服衆啊!”
“我這麼說,也是爲了蕭景天好,免得他坐上這位子,卻壓不住場面,最後難堪,甚至……丟了性命。”
他話音剛落,劉三便跳了出來,大聲起哄道:
“對!林副捕說得對!蕭景天才三流中期,憑什麼做領隊?我不服!”
“浩哥現在是三流巔峰,實力強勁,若是浩哥當上領隊,我劉三第一個沒意見!”
“就是!憑什麼讓一個廢物當領隊!”
“我也不服!”
“實力爲尊,有能者居之!”
劉三的話如同點燃了引線,瞬間引起了林豹及其手下心腹的附和,質疑和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矛頭直指蕭景天。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蕭景天,卻依舊面不改色,甚至嘴角還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笑意,仿佛他們激烈討論、肆意貶低的對象是別人,而不是他本人。
這份超乎常人的鎮定,讓一些原本中立觀望的捕快心中暗暗稱奇。
王威氣得臉色鐵青,怒視林豹,斥道:“林豹,你……”
林豹卻得意地笑道:“王副捕,不必如此看着我。你也看到了,這就是人心所向。”
“坐在領隊這個位置上,光有任命可不行,還得有能服衆的本事才行!”
王威剛想強行壓下場面,蕭景天卻上前一步,平靜地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林副捕說得似乎有些道理。那不知,林副捕有何高見呢?”
林豹見蕭景天這個“廢物”竟敢主動插話,微微皺眉,心中不悅,但還是順着話頭說道:
“高見談不上!道理很簡單,領隊之位,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一旁的林浩見時機成熟,立刻昂首挺胸站了出來,傲然道:
“我林浩在此表態,誰若不服,大可站出來挑戰!誰能戰勝我,這領隊之位,我絕無二話!”
他自信滿滿,目光挑釁地看向蕭景天。
蕭景天聞言,非但沒有畏懼,反而輕笑一聲,淡定自若地說道:
“林副捕的話,我十分贊同。強者爲尊,天經地義。不過呢,鄙人就是有個缺點,”
他頓了頓,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刀,緩緩掃過剛才叫得最歡的劉三、李二狗等人,最後定格在林浩臉上,語氣森然,
“我出手,必見血;我出刀,必殺人!”
“如果有哪位同僚想挑戰我的,可得先想清楚了,這擂台,上去容易,下來……可就難了。”
“噗——”
“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還出刀必殺人,嚇唬誰呢?”
“三流中期吹得像宗師一樣!”
瞬間,一陣更大的哄笑聲充滿了院落,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蕭景天是瘋了,在虛張聲勢。
王威眉頭緊皺,重重咳嗽一聲,場上才稍微安靜下來。
他帶着幾分擔憂和斥責對蕭景天道:“景天!別亂說話!”
他怕蕭景天年輕氣盛,中了激將法,枉送性命。
然而,林豹卻像是抓住了把柄,眼中閃過陰謀得逞的冷光,冷笑道:
“王副捕,你也聽到了,既然蕭景天有這般‘自信’,又如此‘贊同’我的觀點。”
“那不如,我們就按江湖規矩,擺下生死擂台,勝者擔任領隊,敗者……聽天由命!如何?也免得有人說我們處事不公!”
“沒問題。”蕭景天攤了攤手,答應得幹脆利落,仿佛只是答應去喝杯茶那麼簡單。
他隨即轉向一臉焦急的王威,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微笑道:“王叔,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王威看着蕭景天那清澈而堅定的眼神,以及那份遠超年齡的沉穩,不知爲何,心中的擔憂竟消散了大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蕭景天!休要猖狂!我來挑戰你!”
林浩早已按捺不住,率先跳了出來,拔出腰間的佩刀,刀鋒指向蕭景天,臉上滿是猙獰和殺意。
他絕不相信蕭景天能有什麼底牌,只當他是死要面子硬撐。
衆人見狀,紛紛後退,在院落中央讓出了一個足夠兩人交手的圈子。
蕭景天慢悠悠地走到圈內,甚至沒有拔刀,只是對着氣勢洶洶的林浩,極其輕蔑地勾了勾手指,懶洋洋地說道:
“你,過來啊。”
這極致的輕視,瞬間將林浩的怒火點燃至頂點!
“找死!”
他暴喝一聲,體內三流巔峰的內力全力運轉,身形前沖,手中鋼刀劃破空氣,帶着凌厲的風聲,直劈蕭景天面門!
正是六扇門基礎刀法《六合刀法》中的一招狠辣劈砍!
而蕭景天,依舊一動不動,仿佛被嚇傻了一般。
王威見狀,心中大急,以爲蕭景天托大,正要出手阻攔,旁邊的林豹卻早有防備,一步跨出,攔在王威身前,陰惻惻地道:
“王副捕,擂台既立,生死有命!你我可不能插手啊!”
他臉上帶着勝券在握的笑容。
王威心急如焚,體內內力涌動,幾乎要不顧規矩直接動手將蕭景天拉回來。
然而——
就在林浩的刀鋒即將觸及蕭景天額前發絲的刹那!
“鏘!”
一道清越如龍吟的刀鳴驟然響起!
沒有人看清蕭景天是如何拔刀的,只見一道淒冷如秋水般的寒光,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自下而上,一閃而逝!
刀光快得仿佛錯覺,出現即消失。
蕭景天依舊站在原地,仿佛從未動過。
他手中的腰刀不知何時已經出鞘半寸,此刻正緩緩歸入刀鞘,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前沖的林浩動作猛然僵住,臉上的猙獰和殺意凝固,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茫然。
他手中的鋼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下一刻——
“噗!”
一股溫熱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的脖頸處激射而出!
他的頭顱,竟沿着一條平滑的切線,從脖頸上緩緩滑落,“咚”的一聲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恰好滾到王威和林豹的腳邊。
那雙瞪得滾圓的眼睛,還殘留着臨死前的難以置信和恐懼。
無頭的屍體晃了晃,隨即重重地栽倒在地,鮮血迅速染紅了地面的青石板。
整個院落,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林浩的頭顱和屍體,又看看那個緩緩將刀完全歸鞘,面色平靜得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的蕭景天。
剛才的哄笑聲、質疑聲、議論聲,全部消失無蹤,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血液滴落的細微聲響。
王威愣住了,看着腳邊的頭顱,又看看蕭景天,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蕭景天輕輕撣了撣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後落在臉色鐵青的林豹身上,淡淡開口:
“現在,還有誰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