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回來,都辦好了?”
周書記一看,只走了兩天就回來的喬安寧,很是驚訝了一下。
“知道怎麼回事了,是我那二嬸拿舊戶口本去公社辦的結婚證,年齡改了,名字也不是我現在的名字。林場給開了證明,證明我當時不夠法定結婚年齡,也證明了那舊戶口本當年就掛失了。
這邊兒還得麻煩書記給我開個證明,證明一下我這麼多年一直在農場工作,雖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我覺得還是備着,萬一人家部隊上要,不用來回跑了。”
這個沒問題,周書記馬上叫李虎子給開了證明。
“那書記,我這就去軍區,爭取盡快把結婚證這事兒處理掉。順便把入職手續辦一下?”
行,去吧去吧。
走之前,喬安寧到學校,看看孩子,農場的子弟學校,就在場辦旁邊,小學和初中建在一起,中間就隔了一道牆。
“媽,你要去哪兒?老師說你要去找爸爸?我有爸爸嗎?”
這老師的嘴,咋那麼快呢。
喬月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拉着喬安寧的衣角,把人看得心軟到不行。
“你當然有爸爸,每個人都有爸爸,爸爸不和咱們生活在一起。你同學裏不是也有好幾個的爸爸也不在家嗎?”
喬月小嘴噘的能掛油瓶,“人家爸爸不在家,會寫信,知道在哪,叫啥,一兩年總能見一面兒。我爸爸就是個影兒,啥都沒有。”
臭丫頭,知道的還挺多。
“媽媽的工作調動了,要調去軍區養豬場,過幾天咱們要搬家。等以後吧,有合適的人,給你找個當兵的爸爸,行不行?”
找個爸爸嗎?九歲的小朋友不理解找個爸爸是不是她一直想的那樣的爸爸,是爸爸就行吧,比沒有強,“也行吧,不過要找個好看點兒的。大力叔那樣的不行,臭臭的,我不要臭爸爸……”
她說的大力叔是農場的一個鰥夫,媳婦生老三的時候難產大出血沒了,一直也沒找,這兩年不知怎麼的對喬安寧動了心思,老是不請自來,到診所和家裏幫着幹活兒,好說歹說,趕不走。大老粗,夏天一身的汗味兒,把小姑娘給熏着了。
“去去去,淨胡說,小孩子家家的,還找好看的?這把你能的。趕緊回去上課去,媽媽明後天回,你在家聽姐姐話,不許熊你大姐給你買糖,讓我知道,你下個月零花錢沒收。”
倆姐姐比她大得多,在家裏都讓着她,剛開始每個月的零花錢,一半都花她身上,給她買零嘴兒了。還是她每次發現就多給補一倍,這才控制住,那也總有看不住的時候。
一聽要扣零花錢,小喬月果斷鬆手,轉身就往教室跑,“媽,我回去上課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我和姐姐在家等你。”
就長了張嘴,哄死人不償命的。
喬安寧轉身又到隔壁中學找喬星,給留了五塊錢,“你們姐仨的夥食費,不許給小月買餅幹吃,她再吃要成球了。”
喬星抿着嘴笑,“記住了,媽,你自己出門行不行啊?要不讓喬雪請假陪你?她厲害,能裝膽兒。”
這是什麼話,“喬雪又不是閻王,還裝膽兒。不用,你不知道外面人也叫你媽賽閻王嘛,我都能跟閻王搶人命了,還能保護不了自己個兒?你倆好好學習,不用想別的。”
“媽放心,家裏我能照看好。”
別人家裏,十五歲的大姑娘,早當大人用了。喬星小時候吃過苦,什麼都能幹,也會照看妹妹們,還有李虎子娘幫忙,離開幾天,問題不大。
都交代完,這才到農場供銷社搭送貨的車,往軍區去。
“停一下,軍事重地,閒人免進,同志你有什麼事?”
軍區門口,衛兵攔人,不讓進。
“我找人,簡成蹊簡參謀。”
張場長給的信息,簡成蹊,三十一歲,野戰部隊參謀,團級。
十年時間,人家高升。
找簡參謀的?“那請到門崗登記,你跟簡參謀什麼關系?來訪事由是什麼?”還怕聽不懂事由的意思,解釋了一句,“就是爲什麼來找他。”
“我叫喬醜妞,跟簡成蹊有結婚證,來找他辦離婚的。”
啊???
離婚?
離婚啊!!!
門衛小戰士一眼又一眼的看喬安寧,這年頭兒,離婚可是大事,了不得的大事!
趕緊找人吧。
此時,團部辦公室,幾位主管領導正在討論特種偵察連的組建安排,會議桌右首第二位坐着的軍官,正是簡成蹊,氣場很強,瑞鳳眼、仰月口,挺直的鼻梁把整張臉都支撐得立體精致,板寸頭又加強了英氣,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長相。
辦事員小張進門,那步伐跟在趟雷區似的,小心翼翼的走到簡成蹊身邊兒,“首長,門口有自稱喬醜妞的人,來找您……離婚。”
離婚兩個字說得幾乎要聽不見。
喬醜妞?離婚?
簡成蹊眼睛微眯,正主兒出現了?
他沒耽誤,跟領導請假,“團長,我請一會兒假,處理點私事。”
團長耳朵好着呢,離婚那倆字兒,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直屬領導,之前簡成蹊請假說是去處理她媳婦娘家的事,回來說是被叔丈人兩口子騙了十年,結婚證也有問題,他那媳婦還失蹤了。
這是那失蹤的媳婦找來了?
“去吧,偵察連的事兒一時半會兒也定不死,你先忙你的事。”
嗯。
喬安寧在門口等了能有半個小時,遠遠的就見一個身材高挺的人過來,遠處看,只能看出來長得高,瘦,綠軍服穿着,看不出來更多的。走近一點兒,能看清臉了,哎喲喲喲……
長得真俊啊。
越走近越看得清楚,越看清楚,越俊。除了黑點兒,簡直完美!
這個應該不是簡成蹊,高桂荷咋可能對她這麼好,給她找一個這麼俊的後生。
看來還得再等。
簡成蹊的視力好,狙擊手出身嘛。
離着大門老遠就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兒站在門口,身上是滿大街都是同款的深藍直筒褲,翻領紅格子上衣,頭上包着灰色的圍巾,把臉捂着嚴嚴實實的,只露着眼睛。
不對,這個不是程醜妞。
程醜妞最多一米五,瘦得滿身的排骨,跟個豆芽菜似的。
這個,得有一米七了,雖然也不胖,可是有很明顯的曲線,一點也不豆芽菜。
他這幾天也想法子跟林場和村裏都側面的打聽過,她當年在喬家受虐待,那事兒也確實不是她自願的,從喬家跑了之後也確實再沒回去過,沒跟喬家聯系過。還在林場的安排下上了學,有了正式的工作,在農場當上了大夫,據說醫術還不錯。
有工作,掙工資了。能把自己養好,長胖點兒這是合理的。
但是,長高?這就不對。
所以,走過去,他張嘴第一句就問了,“你誰呀?”
喬以寧本來還看帥哥看得美滋滋的,讓他一句話給問的,翻了個白眼,“管得着嘛,你誰呀?”
衛兵小戰士在一邊兒看得倆眼蚊香圈圈,腦子裏怎麼也沒反應過來,“這倆人幹啥呢?不是有結婚證,要辦離婚嗎?盲婚啞嫁到這個份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