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妄腦袋都懵了一下,挪開手,對上了女人淡漠如斯的雅致臉龐,心下有一瞬的動容。
有那麼一瞬間,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反復確認:“我?上學?你讓我上學?”
孟清挽居高臨下,鞭子都繞過了手腕,恐嚇力十足:“不願意?”
若換做以往,孟妄早就嚇得鯉魚打挺,跑得遠遠,這回卻煩躁的抓着腦袋,罕見的沉默了。
孟清挽緩緩眯起眼,卻聽見他開始嘀咕:“……不是,我上刀山下火海,什麼抱腿求饒的事都想過了,結果,居然是上學?”
孟清挽:……
鞭子的破空聲響起。
孟妄猛地反應過來,嗖地一下子躥了起來,連連點頭:“願意願意!”
但可能是起得太猛,再加上混合的酒喝的太多,腦袋一暈,身子一個踉蹌就往旁邊栽。
孟清挽眼疾手快,直接將人提了起來:“回家吧。”
身後。
孟妄傻乎乎的抬頭,搖搖晃晃中看着少女纖細的背影,似乎從未想過,有人爲了讓自己上學,追到會所做到這地步。
真有意思,上學誒,嘿嘿。
外面。
孟老爺子等在車外,震驚的看着孟清挽拿着鞭子,後頭拴着孟妄,將人提溜了出來。
一直到回家,嘴上的笑都沒合攏過。
老爺子望着早早回房的人,笑得褶兒都多了,欣慰的一連說了三個好:“好好好,這祖宗好啊,連老四都被克的狠狠的。”
“管家,你說是不是?”
管家點頭,抬頭看一眼,又忍不住發問:“老爺子,清挽小姐真是孟家老祖宗嗎?”
孟老爺子笑呵呵道:“不知道啊,八成是假的。”
管家懵了:“啊?假的?”
老爺子摸了摸胡須,並不在意真假:“我是老了,但還沒老糊塗,你見過誰真想起千年前記憶了?”
管家一想,是沒見過:“那您?”
“我那都是順水推舟,跟着糊弄家裏那些小輩,我這些個兒子孫子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我老了,公司家裏兩頭跑,管不動也沒精力管了,清挽能讓老四接連吃癟,說明有兩下子,孟家正好缺一個能管教他們的人!”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走向書房,小心翼翼的拿出孟清挽白天寫的那一幅墨寶,又拿出孟家族譜。
兩份一對比,字跡確實一模一樣。
孟鈞宗連連欣賞道:“況且,這一手字,確實是真本事,我沉迷篆書這麼多年,這種程度,即便是我也臨摹不出來。”
“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單是她這一手書法上的本事,確實能擔我一聲長者!”
老爺子心胸廣,閱歷也廣,並不覺得喊一個有本事的小輩爲祖宗,有什麼丟臉的。
“再說了。”
孟鈞宗拿出抽屜裏的親緣報告,紅着眼,顫抖的撫摸了上去,深深嘆息道:“這也算是我欠心蘊的,她離家這些年,想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臨終前,應該是不放心女兒,所以才讓小侄女裝祖宗回孟家,她啊,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鬼點子多,就知道坑她哥!”
管家明白了:“老爺子是說,這是您妹妹的主意?”
“可不是嘛!小孩子哪想到這些?”
孟老爺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臉上卻滿是懷戀:“孟家這本族譜,心蘊以前也看過,不然,怎麼剛好給清挽取這名。”
老爺子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很大!
只見他伸手,將族譜往後翻了一頁,記錄着孟清挽先祖生平的那頁族譜,背面寫着:
二十二歲:於邊疆身中數箭,奇毒入體,身亡(身亡劃掉,又打了個問號)被國師抱走。
不知去向,不知歸期。
若有朝一日,姑母回家,請後世孟家子孫務必善待之。
瞧這名字!
孟、清、挽,跟祖宗的名字一模一樣,可見有預謀!
老爺子又想到孟清挽的姑母一輩的說法,更覺得像!
至於書法,老妹若是拍下來存在手機裏,小侄女又感興趣從小練到大,寫出一模一樣的概率……
怎麼都比老祖宗重生回來,高的多啊!
“真是,我還能欺負自己侄女不成?”
孟鈞宗無奈搖頭:“罷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能鎮得住的人,老頭子我也巴不得,孟家也算是看到希望了。”
“否則,我真怕自己百年之後,孟家就此沒落。”
他沉默了片刻,揮手,像是下了某種決定道:“吩咐下去,從今天起,孟清挽就是我孟家先祖!”
“孟家所有人見到孟清挽,都要像對待祖宗一樣,恭恭敬敬,讓下面的人嘴都閉嚴實了。”
“若有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辭職走人了!”
“明白!”
管家恭敬應下,效率極高的吩咐了下去,一個個傭人瞬間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辭職是不可能辭職的!
現在保姆吃香的都能內部世襲了,孟家工資高、事又少,去哪找這麼好的工作去?
唯有老爺子,一個人在書房默默盯着孟清挽寫的字和另一本染血的族譜,心裏直犯嘀咕。
“別說,這小祖宗的書法也算是出師了,都能直接編寫出一本更完整的族譜了。”
“嘶,還挺像模像樣,要不是知道老妹的性子,連我都差點被騙了。”
就是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想到孟清挽下筆時的氣場,孟老爺子看着手中染血的族譜,嘶,不能真是真的吧?
要不,哪天找個時間鑑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