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雖貴爲將軍,但也只是武將,對書法確實沒耐心,而我書法之所以不錯,是後面跟國師所學。”
孟清挽指尖懷戀的拂過粗糙的字跡:“鈞宗小子,你喜歡我墨寶,祖宗是很欣慰,不過,這是族譜,不是書法。”
“孟家昔年只出了我一個女孩,父親激動之下,在族譜上寫下我名字,手抖在所難免。”
孟鈞宗:??
孟鈞宗錯愕地看着自己寶貝無比的族譜,整個人都要碎掉了,仿佛受到了巨大沖擊。
“所以,我、我這不僅真是仿的?還、還是你寫的?”
孟清挽輕飄飄頷首,傲然,淺笑:“當然,你若不信,我可以當場寫一副比對。”
筆墨紙硯被擺在了桌子上。
孟老爺子抱着族譜,如臨大敵的站在一邊,似乎即將面臨一場認知觀重塑的大事。
纖長的指尖隨意挑選了一支毛筆。
孟清挽立於書桌前,用鎮尺細細撫平紙張,提筆、沾墨、俯身。
“第四世:孟清挽,字昭昭,生於大魏朝380年,卒於大魏朝401年。”
“大魏385年,五歲練武,得國師批命。”
“大魏386年,六歲學射御,於書院贏下御賜七巧黃金弓,得天子贊賞。”
她並未看族譜,下筆卻極爲流暢,仿佛寫的不是字,而是刻在腦中的一生。
孟老爺子原本如臨大敵的神情,漸漸變成了震撼,眼前更是視覺的享受。
只見隨着筆墨揮灑,一個個具有形象美的篆書,如同一座座古樸又精妙的建築,拔地而起。
一筆一劃都透着歷史的厚重感。
“後又習騎術,得太後喜愛,同年被封昭陽郡主入宮伴隨,後被國師領走,於跟前學習……”
“十七歲,臨危受命,率千名鐵騎遠赴邊疆,翻雪山,燒糧倉,斷敵後路,救邊疆於水火。”
“十九歲,蠻夷兵臨牆下,又率千名鐵騎,夜間奔襲,於萬軍之中取敵首級,大捷。”
她以筆爲槍,立在案前,仿佛將軍跨越時空,立於危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好!”
老爺子一個沒忍住,激動的大叫了一聲好。
這份墨寶簡直和他手中的族譜一模一樣,寫法明顯是出自同一個人,就連十七歲遠赴邊疆字跡換人。
也對應了那句‘當年離家!’
“沒錯,是我孟家祖宗的字跡!”
孟清挽思緒被從金戈鐵馬的戰場中拉回,眼底深處還有未散的冰冷凌厲,感慨的放下筆。
“嚴格來說,我並未嫁人,我離開時,孟家只有大哥還留有一子,我應是你姑祖母這一脈。”
“姑祖!”孟老爺子熱淚盈眶,毫不猶豫,眼中盡是癡迷和敬畏。
不就是一聲祖宗嗎?
就這一手字跡,擔得上他一聲長者!
孟清挽見他瞟着自己寫的字,莞爾一笑,倒是沒想到孟家還有人這麼癡迷書道。
她拿開鎮尺:“拿去吧,跟我說說孟家現在其他子孫後代。”
“誒!”
孟老爺子拿着新鮮出爐的墨寶,愛不釋手,三兩下就把孟家交代了。
“孟家這一代,一共四個孫子,老大、老二、老四是大房所出,老三孫女是二房所出。”
“大房之前出了車禍,只有老二、老四跟我住了,孟妄你剛剛見過,他是老四,老大跟了二房,二房不住在這裏。”
莫了,還不忘囑咐。
“祖宗您先休息,我這就把其他還在京城的人,喊回來給你見見!”
幾分鍾後。
正在公司的女兒。
正要出差的大孫子。
正想辦法逃課的四孫子。
紛紛接到了孟老爺子的消息:“孟家祖宗回來了,現在有空的都回來認認人!”
孟妄最是積極,一只腳剛邁進學校大門,一看見手機裏的消息,也不管孟家哪來的祖宗。
拔腿就去追司機:“等等我!回孟宅!爺爺讓我回孟宅!”
活像學校有什麼妖魔鬼怪。
孟芸如放下文件:“回孟宅。”
江斯遠收起行李箱:“回孟宅。”
孟妄一到家,一改去上學的頹廢微死樣,一臉興奮的左顧右盼:“祖宗在哪?誰是我孟家祖宗?”
“姑媽,大哥,你們也回來了啊?你們看過祖宗了嗎?”
後進門的兩人搖搖頭。
祖宗?
孟家除了老爺子還擔得上一聲祖宗,哪來的什麼祖宗?
“難道是奶奶詐屍了嗎?”
孟妄看着幾人說出了心聲,正要朝研究墨寶的老爺子走去,樓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幾人抬頭。
樓梯上,女人一襲天青色旗袍婷婷嫋嫋,一舉手一投足都浸潤着世家貴女的風範,透着歷史的沉澱。
那張臉更是極美,纖長卷翹的睫毛下,藏着一雙清冷如秋水的眼。
居高臨下。
她眸光落在下方刺眼的金發上,一凝:“你——”
“臥槽!”
孟妄同樣傻眼了,一個健步跑到樓梯口:“你你你、你怎麼在我家?你不是應該在拘留嗎?!”
孟清挽:……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回警局,不忍直視。
啪!
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孟妄後腦勺。
老爺子氣呼呼的訓道:“沒禮貌,什麼你啊我的,你還想拘留誰?這是你祖宗!”
“什麼祖宗?我們家哪來的祖宗啊!”
孟妄捂着被打的腦袋,哎呀叫了一聲,見鬼似的指着孟清挽:“爺爺!她就是昨天打我,害孟家丟臉,害我被抓去警局的人!”
“她怎麼在這啊?!”
一言驚起千層浪,驚的衆人一浪又一浪。
偏偏,老爺子還嫌浪不夠大,又一拐杖下去:“你還好意思提!要不是你在會所鬼混,祖宗能打你?”
“聽好了,這是老子離家親妹的女兒,你小姑,但想起了千年前的記憶,現在是你祖宗!”
什麼?!
想起記憶的祖宗??
這是哪一年的行騙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