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如同垂死巨獸口中溢出的鮮血,淒豔地塗抹在隕星荒原嶙峋的怪石和枯黃的荊棘上,隨即迅速被蔓延的夜色吞噬。幹燥而帶着硫磺味的熱風並未因夜幕降臨而停歇,反而更添幾分狂躁,卷起沙礫,抽打在臉上,帶來細微卻持續的刺痛。

林澈半跪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雙臂因爲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懷中是徹底失去意識的蘇凌薇。她肩胛處那片殷紅的血跡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如同雪地裏綻開的絕望之花。溫熱的、帶着淡淡清香的液體浸透了他的衣衫,粘稠地貼在他的皮膚上,每一次心跳都牽扯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和冰冷蔓延的恐慌。

“蘇凌薇……”他嘶啞地低喚,聲音破碎得幾乎聽不見。指尖觸及她頸側,那微弱的、仿佛隨時會斷開的脈搏,讓他的心緊緊揪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他,比面對影老的殺招、比墜入斷魂崖時更加清晰、更加冰冷。

前方,那柄突兀出現的銀色長劍——“天機劍”,依舊靜靜地插在土地上,劍身流轉的輝光在暮色中如同指引迷途的星辰,散發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正是這柄劍的降臨,暫時震懾住了影老和黑炎谷的追兵。

影老懸浮在十餘丈外,灰色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兜帽下的陰影遮掩了他的表情,但那股如同毒蛇般陰冷鎖定此地的殺意卻絲毫未減。他顯然對“天機閣”心存忌憚,沒有立刻動手,但也沒有退走的意思,像是在評估,在等待。更遠處,黑炎谷的狼騎躁動不安,卻被那築基巔峰長老強行約束住,形成半包圍的態勢,如同伺機而動的狼群。

僵持。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煎熬。

“林兄弟……”石猛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湊近低聲催促,闊臉上滿是焦急和決絕,“不能再等了!天機閣的名頭或許能鎮住他們一時,但那老怪物絕不會輕易放棄!蘇姑娘傷勢太重,必須立刻救治!”

林澈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影老,又看向那柄天機劍。他不懂天機閣爲何插手,是友是敵尚未可知,但眼下這短暫的僵局,是蘇凌薇用命換來的生機,絕不能浪費!

他深吸一口帶着血腥和沙塵的空氣,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撕心裂肺的虛弱感,逆塵劍訣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強行運轉,榨取着經脈中最後一絲潛能。他小心翼翼地將蘇凌薇橫抱起來,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重得讓他幾乎邁不開步子。

“走!”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帶着不容置疑的決斷。

石猛等人立刻行動起來,殘存的五六名殘霞宗弟子相互攙扶,組成一個簡陋的護衛陣型,將林澈和蘇凌薇護在中心,警惕地面對着追兵,開始向西北方向那片暗紅色的山巒撤退。

他們的移動立刻打破了僵局。

“想走?”影老冷哼一聲,身形微動,似乎想要追擊。

“嗡——!”

插在地上的天機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劍身光華流轉,一股無形的劍氣場域以劍爲中心擴散開來,如同一道透明的牆壁,攔在了影老與林澈一行人之間。劍氣並不凌厲逼人,卻帶着一種浩大、縹緲、仿佛蘊含着天地至理的規則力量,讓人心生敬畏,不敢擅越。

影老前沖的身形猛地一頓,兜帽下傳來一聲壓抑的怒哼。他死死盯着那柄劍,枯瘦的手指收緊又鬆開,顯然對天機閣頗爲忌憚,不願在此時徹底撕破臉皮,與這個神秘莫測的組織爲敵。

“長老,我們……”黑炎谷那名築基巔峰長老驅狼上前,低聲請示,眼神中閃爍着不甘。

“跟上去!保持距離!天機閣插手,情況有變,但目標絕不能丟!通知谷內,增援!”影老沙啞地吩咐,語氣陰沉。他就不信,天機閣會一直護着那幾個小輩!只要找到機會……他看着林澈等人踉蹌遠去的背影,如同看着落入陷阱的獵物。

於是,荒原上出現了一幅詭異的畫面:林澈一行人竭盡全力向西北方逃亡,而影老和黑炎谷狼騎則如同幽靈般遙遙吊在後面,既不急於靠近,也絕不跟丟。那柄天機劍,則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後,化作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空中,仿佛從未出現過,只留下淡淡的威壓餘韻,警示着心懷不軌者。

逃亡還在繼續,但追兵的壓力暫時減小了。可林澈的心卻絲毫不敢放鬆。蘇凌薇的傷勢如同懸在他頭頂的利劍,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可能意味着生機的消逝。他抱着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生命的火焰正在微弱下去,肩胛處那道被影老蝕魂陰煞指擊中的傷口,絲絲縷縷的灰色死氣如同活物般纏繞不去,不斷侵蝕着她的生機和靈力。

“堅持住……蘇凌薇,堅持住……”他低聲在她耳邊重復着,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給自己打氣。他的腳步虛浮,好幾次險些摔倒,都被石猛或趙小五及時扶住。殘霞宗衆人也都到了極限,全憑一股意志力在支撐。

夜色越來越深,荒原的寒意開始滲透進骨髓。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那片在暮色中只是模糊輪廓的赤紅色山巒,清晰地矗立在了眼前。山勢陡峭,怪石嶙峋,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如同匍匐的巨獸。

“到了!就是那裏!”蘇凌薇之前指出的方向已然在望,但引路的人卻已昏迷。林澈心急如焚,只能憑借記憶和感覺,在山壁下艱難地搜尋。

“林兄弟,這邊!”還是柳萱心細,她在一處被茂密枯藤遮掩的、毫不起眼的岩石縫隙前停了下來,用力扒開枯藤,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狹窄入口,隱約有微弱的、帶着溼氣的涼風從縫隙中透出。

“快進去!”林澈沒有絲毫猶豫。

石猛率先側身鑽入探查,片刻後傳來安全的信號。衆人依次迅速進入。林澈抱着蘇凌薇,最後進入縫隙,趙小五和另一名弟子立刻將枯藤重新拉攏,盡量恢復原狀。

縫隙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一股帶着泥土和青苔氣息的、略顯潮溼的涼意撲面而來,驅散了荒原的燥熱。眼前是一個不算太大,卻頗爲幽深的天然山洞。洞頂有微弱的天光從一些細小的裂縫中透下,如同碎銀灑落,勉強照亮了洞內景象。洞壁是暗紅色的岩石,摸上去冰涼光滑,地上鋪着一層幹燥的細沙,角落裏甚至有一小窪清澈的積水,從岩縫中滴滴答答滲出。最重要的是,一進入這裏,外界荒原那種無處不在的、令人心煩意亂的紊亂靈氣感,以及被影老鎖定的陰冷氣息,竟然奇跡般地減弱了大半,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過濾掉了。

“就是這裏!蘇姑娘說的沒錯,這地方果然能隔絕探測!”石猛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氣,其他殘霞宗弟子也紛紛癱軟下來,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林澈卻不敢有絲毫耽擱。他小心翼翼地將蘇凌薇平放在一處相對平整幹燥的沙地上,立刻檢查她的傷勢。撕開肩頭破損的衣衫,那道傷口觸目驚心:一個拇指大小的焦黑孔洞,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灰敗色,絲絲縷縷的灰色氣流如同有生命的毒蟲,在傷口深處蠕動,不斷吞噬着蘇凌薇自身的冰藍色靈力,阻止着傷口的愈合。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生命氣息如同風中之燭。

林澈的心沉到了谷底。影老的蝕魂陰煞指極其陰毒,不僅重創肉身,更侵蝕神魂。尋常丹藥恐怕難以見效。

“清靈丹沒用……需要更高級的療傷靈藥,或者……至陽至剛的力量驅散死氣……”林澈快速思索着,額角急出了冷汗。他身上的丹藥早已在連番惡戰中消耗殆盡。

“林兄弟,我們這裏還有一些普通的金瘡藥和回氣散,但恐怕……”石猛掙扎着湊過來,遞過幾個粗糙的藥瓶,臉色黯然。他們的儲備更是寒酸。

“不夠……”林澈搖頭,目光落在蘇凌薇蒼白的臉上,一種無力感深深攫住了他。空有逆天功法,卻連身邊的人都救不了嗎?

不!一定有辦法!

他猛地想起在遺跡核心,與那道上古劍魄共鳴時,青冥劍魂曾反饋回一股精純的蒼茫劍意,其中似乎蘊含着一絲生生不息的生機之力!逆塵劍訣,逆反的不僅是宿命,或許也能逆反這侵蝕生機的死氣!

死馬當作活馬醫!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石大哥,麻煩你們警戒洞口,任何人靠近,格殺勿論!”林澈的聲音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要嚐試爲蘇姑娘療傷,不能有任何打擾。”

石猛看到林澈眼中那近乎瘋狂的堅定,重重點頭:“林兄弟放心!只要我石猛還有一口氣在,絕不讓任何人踏進山洞一步!”他立刻招呼還能動彈的弟子,各自占據洞口附近的有利位置,屏息凝神,警惕地注視着外面的一切動靜。

山洞內恢復了寂靜,只有水滴落的嗒嗒聲和林澈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他盤膝坐在蘇凌薇身邊,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雜念和身體的虛弱,雙手緩緩抬起,虛按在蘇凌薇傷口上方寸許之地。他閉上雙眼,心神徹底沉入丹田。

那裏,青冥劍魂因爲之前的過度消耗而顯得有些黯淡,但依舊散發着溫潤而古老的青輝。林澈以意念 gently 溝通劍魂,傳遞着強烈的救治意願。

“青冥……助我……救她……”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份焦急與懇切,青冥劍魂輕輕震顫了一下,一絲微弱的、卻無比精純的蒼青色流光,夾雜着點點星芒,從劍魂本源中分離出來,順着林澈的經脈,緩緩流向他的掌心。

同時,逆塵劍訣悄然運轉。這一次,並非爲了殺伐,而是爲了“逆轉”!他將那絲蒼青色流光的特性無限放大,專注於其蘊含的“生”之真意,試圖以其爲引,逆轉蘇凌薇傷口處那頑固的“死”之侵蝕。

過程極其艱難。林澈本已是強弩之末,此刻還要分心操控如此精微的力量,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臉色比蘇凌薇好不到哪裏去。但他咬緊牙關,精神力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將那縷蘊含着“逆塵”生機的蒼青流光,渡入蘇凌薇的傷口。

“嗤……”

蒼青流光與灰色死氣接觸的刹那,如同水火相遇,發出了輕微的湮滅聲。灰色死氣劇烈地翻騰、抵抗,那股陰冷腐蝕的特性甚至試圖沿着能量連接反噬林澈。林澈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血,但他死死守住靈台清明,逆塵劍意化作無形的鋒刃,不斷斬斷死氣的反撲,同時催動那縷生機之力,如同春風化雨,一點點滲透、淨化。

這是一個緩慢而痛苦的過程,對施救者和被救者都是煎熬。蘇凌薇即使在昏迷中,身體也不時地輕微抽搐,秀眉緊蹙,顯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林澈更是搖搖欲墜,全憑一股意志在支撐。

時間一點點流逝。洞外夜色濃重,偶爾傳來幾聲荒原妖獸的遙遠嚎叫,更添幾分肅殺。石猛等人如同石雕般守在洞口,不敢有絲毫懈怠。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時辰,也許更久。林澈掌心中輸出的蒼青流光漸漸變得穩定,蘇凌薇傷口處的灰色死氣明顯淡薄了許多,那道焦黑的孔洞邊緣,甚至開始泛起一絲微弱的肉粉色,那是生機開始復蘇的跡象!

有效!

林澈精神一振,正欲加把勁,徹底驅散殘餘死氣,異變陡生!

他丹田內的青冥劍魂,似乎因爲持續輸出本源力量而變得極其不穩定,猛地一陣劇烈震顫!一段破碎、雜亂、卻蘊含着磅礴劍道信息的意念洪流,不受控制地涌入林澈的腦海!

那是之前在遺跡劍痕回廊、核心虛空、以及最後與劍魄共鳴時,所感悟到的衆多上古劍意碎片!此刻,在療傷過程中,因劍魂的異動而被引動、爆發!

“呃啊!”林澈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只覺得腦袋仿佛要炸開一般,無數劍招、劍理、劍意紛呈沓至,有煌煌大日般的堂皇劍罡,有詭異刁鑽的刺殺劍術,有厚重如山的防御劍意,有輕盈如風的靈動劍訣……這些劍意碎片屬性各異,甚至彼此沖突,在他識海中瘋狂沖撞!

他幾乎要失去對自身力量的控制,渡入蘇凌薇體內的生機之力也變得紊亂起來!

危急關頭,林澈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他強忍着識海的翻騰,以逆塵劍訣總綱爲根基,強行統御、梳理這些雜亂的劍意碎片!逆塵劍意,逆的便是常規,統的便是萬法!雖然艱難萬分,但在這巨大的壓力下,他對於那些破碎劍意的理解,竟然開始飛速融合、沉澱,一些原本晦澀難懂的地方,豁然開朗!

他的劍道感悟,在這場意外的“內亂”中,被迫地、飛速地提升着!同時,他也分出一絲清明,穩住了渡入蘇凌薇體內的生機之力,繼續着療傷過程。

這內外交困的煎熬,又持續了許久。

當東方天際泛起一絲微弱的魚肚白時,林澈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銳利,仿佛經歷了一場靈魂的洗禮。識海中那些狂暴的劍意碎片雖然還未完全消化,但已被初步理順、鎮壓,成爲了他劍道底蘊的一部分。

而他掌下的蘇凌薇,肩胛處的傷口雖然還未完全愈合,但那股纏纏繞繞的灰色死氣已然被驅散了九成,傷口呈現出正常的鮮紅色,並開始緩慢地蠕動愈合。她的呼吸變得平穩悠長,臉上也恢復了一絲血色,雖然依舊昏迷,但生命氣息已經穩定下來,脫離了最危險的境地。

林澈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濁氣,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但他心中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欣慰和一絲後怕。他輕輕將蘇凌薇傷口周圍的血污擦拭幹淨,從自己的衣襟上撕下相對幹淨的布條,小心翼翼地爲她包扎好。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真正鬆懈下來,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感受着體內空空如也的經脈和隱隱作痛的神魂,苦笑着搖了搖頭。這次遺跡之行,收獲巨大,風險更是巨大。

洞口處,石猛回過頭,看到林澈疲憊卻放鬆的神情,以及蘇凌薇明顯好轉的狀態,粗獷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對着林澈豎了個大拇指,無聲地表達着敬佩。

天色漸亮,幾縷天光從洞頂裂隙透下,照亮了山洞。蘇凌薇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初時的迷茫過後,她看到了靠坐在一旁、閉目調息的林澈,感受到了肩頭傳來的包扎觸感和體內那股驅散了陰冷的溫暖生機,冰雪聰明的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沒有立刻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林澈那張帶着疲憊卻棱角分明的側臉,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有關切,有感激,或許還有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微的波動。她輕輕動了動身子,牽扯到傷口,傳來一陣刺痛,讓她不禁微微蹙眉。

這細微的動靜驚動了林澈。他睜開眼,正對上蘇凌薇的目光。

“你醒了?”他的聲音帶着疲憊的沙啞,卻透着一絲輕鬆,“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蘇凌薇的聲音很輕,帶着傷後的虛弱,但語氣依舊平靜,“謝謝你。”

“該說謝謝的是我。”林澈搖頭,目光落在她受傷的肩膀上,眼神黯淡了一下,“若不是爲了救我……”

“換做是你,也會如此。”蘇凌薇打斷了他,語氣淡然,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林澈一怔,看着她清澈而堅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沉默了片刻,他決定不再回避。影老對青冥劍魂的覬覦,天劍宗遺跡的關聯,這些秘密,或許不應該再對她隱瞞。

“那道灰色光束,是沖着我體內的東西來的。”林澈斟酌着詞語,目光坦誠地看向蘇凌薇,“它叫‘青冥’,是一道上古劍魂。”

蘇凌薇靜靜地聽着,並沒有露出太過驚訝的神色,只是眼神更加專注。

林澈繼續道:“遺跡核心那道劍魄,與青冥同源。影老想奪取它們。天劍宗的覆滅,似乎也與這劍魂原本的主人封印一尊大魔有關。”他沒有提及逆塵劍訣和自身的特殊體質,這是最核心的秘密,但關於青冥劍魂的來歷和當前的危機,他選擇了坦誠。

蘇凌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這些信息。然後,她輕輕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山洞裏格外清晰:“雲劍宗最古老的典籍《雲麓劍典》殘卷中,有過零星記載。上古末期,有‘天劍’一脈,執掌無上劍道,曾於仙魔大戰中力挽狂瀾,但其道統早已斷絕。典籍中提到過一柄名爲‘青冥’的斬魔之劍,據說劍出如青冥浩蕩,可滌蕩世間一切邪祟。但記載語焉不詳,只說是傳說中的神物,無人得見。”

她抬起眼眸,看向林澈:“若你體內的劍魂真是典籍中所載的‘青冥’,那影老,乃至其背後可能存在的勢力,對你的覬覦就不難理解了。這等涉及上古秘辛的重寶,足以讓任何修士瘋狂。”

林澈心中震動,沒想到蘇凌薇竟然知道“青冥”之名,這印證了他的一些猜測,也讓局勢更加明朗。他沉聲道:“看來,我的麻煩比想象中更大。”

“懷璧其罪。”蘇凌薇語氣平靜,“但福禍相依。青冥劍魂選擇你,必有緣由。天劍宗遺跡的共鳴,或許也只是開始。”她頓了頓,繼續道,“宗門內還有一則秘聞,據說雲劍宗的開派祖師,曾是天劍宗的外門弟子,宗門核心的幾式劍招,便是脫胎於天劍宗的部分傳承。這也是爲何我在遺跡記憶回溯中,會覺得那些劍招眼熟。”

信息在這一刻得到了關鍵的互補。林澈身上的劍魂,蘇凌薇宗門的淵源,影老代表的未知勢力,以及那場上古仙魔大戰的陰影……種種線索似乎開始串聯起來,指向一個更加龐大、更加危險的漩渦。

兩人一時無言,山洞內只剩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和滴水的嗒嗒聲。一種基於信任和共同經歷的特殊紐帶,在沉默中悄然加固。

洞口方向,石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粗聲粗氣地稟報道:“林兄弟,蘇姑娘,外面暫時沒動靜,那老怪物和黑炎谷的人好像退遠了一些,但肯定還在附近守着。另外……兄弟幾個商量了一下,”他看向林澈,目光真誠而堅定,“這次要不是林兄弟你,我們殘霞宗這幾條爛命,早就交代在遺跡裏了。以後,我石猛和這幫兄弟,就跟着你幹了!刀山火海,絕無二話!”

其他殘霞宗弟子也紛紛點頭,眼神中充滿了對林澈的敬佩和追隨之意。經歷了生死與共,他們對林澈的態度,早已從最初的利益合作和感恩,轉變爲發自內心的信服。

林澈看着這些傷痕累累卻目光堅定的漢子,心中微暖。在這危機四伏的荒原,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生機。他點了點頭:“石大哥言重了,我們是同伴,自當相互扶持。眼下危機未解,還需共同努力。”

就在這時,一直負責在洞口縫隙處觀察的趙小五突然壓低聲音,帶着一絲緊張道:“林大哥,有情況!東南方向,大概十裏外,有煙塵升起,速度很快!不像是黑炎谷狼騎的動靜,倒像是……某種飛行法器!”

衆人心中一凜!飛行法器?在這資源匱乏的末法時代,能擁有飛行法器的,絕非普通勢力!是敵是友?

林澈掙扎着站起身,走到洞口,透過枯藤的縫隙向外望去。果然,在熹微的晨光中,東南方的天際,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正朝着他們所在的這片山巒疾馳而來,在其後方,拖曳出明顯的氣浪痕跡!

是影老召來的黑炎谷更強援兵?還是……天機閣的人去而復返?或者是……其他被遺跡動靜吸引而來的勢力?

剛剛獲得的短暫喘息,似乎即將被打破。新的變數,已然出現在地平線上。林澈的眼神銳利起來,感受着體內恢復了一絲的真元,以及腦海中那些尚未完全消化的上古劍意,握緊了拳頭。休息,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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