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話音落下,本就陰森的牢房,又增添了一份死寂。
毛驤瞳孔微縮,幾乎是本能的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升起一股恐懼。
馬秀手隨便指着一個方向,緊張的解釋:“官爺,那老爺子腦子有問題的,你不能聽他瞎說啊!”
“住口!”
毛驤一聲低喝。
好家夥。
這小子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你給我住口!”
毛驤下唇微微顫抖,心有餘悸的看向角落的黑暗位置,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你後生可畏,可入仕爲官。”
“不用客氣,我是個郎中,治病就行了,當官我不適合的。”
馬秀沒察覺到他話語中的故作鎮定,一本正經的解釋:“官爺玩笑了,以後各位官爺去瞧病,我打個折扣,至於那個傻老爺子......”
“閉嘴!此事就此作罷!”
也是怕馬秀再說一些不得了的話,毛驤一個勁兒的搖頭,指向門外:“就此作罷,以後這些話不必再說!另外,今日叫你來只是例行詢問,你若是再敢拘捕,那就不是例行問話了。”
噠噠噠。
正這時,清脆的梆子響傳來,毛驤又補充道:“走吧,你可以走了。”
“誒,好嘞,那我先走啦!”
一聽能走,馬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起身朝外剛走兩步,又折返回來:“那老爺子腦子真有問題,他以前是當過兵的,傷過腦子,說了什麼話,你可別放在心......”
“滾呐!”
話音入耳,毛驤猛的跺腳,像趕小雞一樣驅趕:“讓你走啊,走走走!”
“好嘞好嘞。”
馬秀連忙朝外跑,不敢再停步。
“退下吧。”
毛驤揮手驅退其他人,望向一旁的角落,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打開暗室,門內的人正是等待的朱元璋,與毛驤之前的表情相差不多,一樣是眉頭緊鎖,面沉似水。
無他,剛剛馬秀罵的老爺子就是他,關鍵他聽到還得忍着怒火。
“皇上聖明,此人武藝過人,但缺乏實戰,若是加以歷練,定成大才!”
毛驤幾乎是出於本能,先是一頓吹捧,而後才說起馬秀身上令人懷疑的地方:“雖說此人武藝不明來源,但是這份圓滑與機敏,不似常人!微臣......微臣認爲有必要對其提高警惕。”
他沒把話說絕,也沒把話說完,但朱元璋能明白他的想法。
而今,陳友諒雖然身死,但其麾下的那群死忠仍在,難保會不會有人想要潛入京城做些事。
何況,馬秀這一身本事與當年的猛將張定邊太過相似,一樣文武雙全,一樣精通醫術。
“查,咱要知道更詳細的一切。”
朱元璋臉憋的像茄子,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難受。
查不出底細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叫馬秀過來是想試探一二,結果話沒問出來多少,還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
......
“師父!”
馬秀前腳走出詔獄,朱拾後腳跑來,一步一個踉蹌,好像慢一步師父就會被帶走。
“師父。”
直至撲到馬秀懷中,他才將臉埋在馬秀懷中嚎啕大哭:“師父你沒事吧!”
“開玩笑,師父怎麼會有事?只是例行問話而已。”
馬秀忙蹲下身子,擦拭朱拾臉頰上的淚珠,柔聲安撫:“沒事的,不哭,師父完好無缺,一點兒事都沒有,不信你看。”
他張開雙手,笑着輕拍朱拾的後腦勺:“乖,不哭不哭,咱們回家?”
“好,好......嗯!”
朱拾扁着嘴,想說句完整的話,卻說不出完整的話,只能用力點頭回應。
“不擔心了,師父在呢。”
馬秀擦擦朱拾臉上的淚花,笑着抬頭,又一怔。
街道盡頭,一群人杵在那兒,爲首的人就是常茂和常升。
雙方對視,馬秀傻了,常茂和常升臉色一個賽一個陰沉。
一個多時辰之前,朱拾抱着賬本去找常茂,小少年覺得他第一次來看病給那麼多錢,肯定有錢有勢,可常茂給的地址是假的,朱拾只能站在街頭叫喊。
暗中保護的錦衣衛只能去請國公爺,結果朱拾找來常茂之後,擔心人來的不夠,帶着常茂去找常升,跟着就是所有曾經來瞧過病,又自稱是國子監的人。
有常茂帶頭,誰敢不來?
期間,常茂是真擔心朱拾累出什麼毛病,強令常升背着他趕路,這才趕了過來。
“馬郎中,真找了一個好徒弟啊!”
常茂上下打量馬秀,邁步走到馬秀面前,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你一個人,讓朝中四名官員,以及國子監一衆學子相救,命真金貴啊。”
“謝謝你的小徒弟吧,不是他苦苦哀求,沒人回來自討沒趣。”
馬秀聞聲連忙拱手抱拳:“多謝恩公,只是一場例行詢問,讓恩公擔憂了。”
“恩公?你倒是很會說話。”
不等馬秀回應,毛驤從詔獄走出。
二人目光相撞,常茂又是一陣惱火:“下次抓人,提前說清楚,小心你的狗頭!”
毛驤眉頭微皺,沒有應聲。
他是皇上麾下錦衣衛的第一任指揮使,而常茂是國公,自然不敢應聲。
倒是馬秀眉頭一挑,一臉驚喜:“恩公莫不是朝中......”
“喂!馬郎中,那是你家嗎?”
還沒等他問完,路口處一名學子手指遠處:“你家是不是着火了?”
馬秀連忙扭頭看去,遠處濃煙滾滾,正是濟世堂的方向。
“臥槽!不會吧!”
心裏一急,他一把薅起朱拾,扛着他朝濟世堂跑去:“不會這麼倒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