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屋內，顧父坐在炕沿上，手裏的煙袋鍋子冒着縷縷青煙，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陰雲。
他不明白，自己兒子這麼優秀，幹活勤快，爲人厚道，這些年沒少幫襯李家，怎麼李佳就這麼不知好歹，竟公然和知青勾搭，還要退婚？
“這讓我們顧家的臉往哪擱？”顧父重重地磕了磕煙袋，聲音沙啞。
顧母悄悄抹了把眼淚，低聲勸道：“他爹，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既然佳佳那孩子心不在咱家，強求也沒用。”
顧光裕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平靜地看着父母。他理解二老的心情，在這個閉塞的農村，被退婚是極不光彩的事，往後難免會被人指指點點。
前世，他就是太在意這些閒言碎語，才硬着頭皮和李佳結了婚，釀成了一生的悲劇。
“爸，媽，這事也不全是壞事！，是我同意退婚的。”顧光裕語氣平和，“這樣的女人，不值得咱家惦記。”
“早斷早安生，省的以後鬧離婚！”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顧哥，咋回事？我們聽說那個知青趙龍搶了嫂子？要不要兄弟們給他點顏色看看？”顧光裕的幾個發小氣勢洶洶地沖進院子，手裏還拎着棍棒。
顧光裕連忙起身走到門外，只見以王鐵柱爲首的七八個青年正怒氣沖沖地站在院子裏。
這些都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平日裏沒少受他照顧。
“鐵柱，把家夥都放下。”顧光裕沉聲道，“是我同意退婚的，這樣的女人不值當咱們把自己搭進去。”
王鐵柱瞪大了眼睛：“顧哥，你就這麼忍了？那李家這些年沒少占你家便宜，現在說退婚就退婚？”
“以後告訴兄弟們，李家的事，跟我沒關系了。”顧光裕拍了拍王鐵柱的肩膀，“大家的心意我領了，但這事我自有主張。”
“放心吧顧哥，要不是沖你面子，誰稀罕去她家幫忙啊！”王鐵柱忿忿不平，“上次我去幫她家修屋頂，連碗熱水都舍不得給，真當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了！”
不等顧光裕留人，這群發小便氣勢洶洶地走了。
農村人都實在，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
顧光裕平日裏爲人仗義，如今受了委屈，兄弟們自然想替他出頭。
顧家人重新坐回桌旁，安靜地就着鹹菜吃二和面饅頭，喝着稀粥。氣氛依然沉悶，但比剛才好了許多。
“爸，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找個更好的兒媳婦。”顧光裕這話既是對父親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期許。
顧父顧母對視一眼，見兒子神態自若，不像強顏歡笑，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其實若不是兒子喜歡，顧母一直看不上李佳。
那姑娘長得是漂亮，可對自家兒子總是愛搭不理的，明明受着顧家的接濟，卻總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顧光裕，你也太過分了！”
突然，李佳拉着好姐妹石月闖進了顧家院子。李佳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但臉上卻帶着興師問罪的神情。
“你是來還錢的嗎？”顧光裕不耐煩地看着兩人。
石月挺身而出，一臉鄙夷：“顧光裕，你必須給李佳道歉！你知不知道她爲了你哭了多久？”
“憑什麼？”顧光裕冷冷地問。
“你還有臉問？”
石月聲音尖利，“李佳和你在一起那麼久，現在她不過就是勇敢打破包辦婚姻，你竟然還要她把彩禮還回來！顧光裕，你也太小肚雞腸了吧！哼，我看李佳和你退婚真的是太對了！”
顧光裕簡直要被這荒謬的邏輯氣笑了：“李佳不過就是勇敢的追求愛情，她有什麼錯？”
“既然你明白，那爲什麼還要她還錢？”石月理直氣壯地反問。
“我的彩禮是給我媳婦的，她都不準備和我處了，憑什麼花我的錢？”
顧光裕語氣平靜卻堅定，“她不是要勇敢地去追愛嗎？那就把我們家的彩禮都送回來。這人啊，不能又當又立，既要還要。”
石月氣得滿臉通紅：“顧光裕，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膚淺？喜歡就一定要回報嗎？你這樣的人，就活該找不到對象！”
顧光裕冷笑一聲，心想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石月和李佳能處得這麼好不是沒有原因的。
前世，他總是各種照顧她們，面對她們的語言刁難總是妥協。可現在，她們算什麼東西？
他又不是她們爹，沒必要慣着她們！
“我就是這麼膚淺，我付出就是爲了回報！”
顧光裕毫不退讓，“你這麼高尚，那你替李佳把錢還給我啊！還有，你的高論，我會替你傳出去的，我倒要看看你這麼有想法，會不會遇到真心對你的人！”
這話戳中了石月的痛處，她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反駁。
李佳聽着顧光裕的話，心裏恨極了他。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的閨蜜？
石月說的明明沒錯啊！真愛就應該不求回報！
果然，顧光裕就是個粗俗的農村人，不堪爲伴！
她李佳，注定要嫁給城裏人，過上好日子！
李佳板着臉，高高揚起下巴，等着顧光裕來認錯。
按照以往的經驗，只要她生氣，顧光裕總會先低頭哄她。
可她腿都站麻了，也沒聽見任何動靜。
餘光一掃，卻看到顧家人正安然坐在桌前吃飯，沒有一個人看她一眼。
顧光裕慢條斯理地喝着粥，哪裏有跟她道歉的意思！
李佳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卻無計可施，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腳，拉着石月灰溜溜地走了。
顧家院內，顧父忽然輕笑一聲，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這粥，今天喝着格外香。”
走出顧家院子，兩人怒氣沖沖的往李家走去！
“李佳，你可不能在一起回頭了，把錢退給他，這樣的男人配不上嗯！”
“哼，你放心，他肯定還會來糾纏我的，到時候我要他給我們道歉！”
“放心，我肯定不會和他在一起，彩禮錢，我也要他主動求我收下！”
“我這麼多年的青春，也不是白給的！”
李佳抬着頭，傲嬌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