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的溫順和臣服。
讓想想那顆被恐懼攥緊的小心髒。
稍微鬆開了一點點。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只剛剛還想把自己撕碎的大狗。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只髒兮兮的小手。
所以……
是小手手的原因嗎？
就像之前摸到小腿腿。
小腿腿就會說話一樣。
現在摸到了大黑的鼻子。
大黑也開始叫她“主人”了。
一個大膽又新奇的念頭。
像一顆小小的火星。
在想想漆黑絕望的世界裏。
突然亮了一下。
她要試一試。
她必須再試一試。
確認一下。
想想沒有理會外面虎子氣急敗壞的叫罵聲。
她轉過小身子。
忍着渾身的劇痛。
用胳膊肘支撐着地面。
在黏糊糊、臭烘烘的豬圈爛泥裏。
一點一點地往前爬。
她的目標。
是角落裏那頭正趴着打呼嚕的大白豬。
這頭豬是“爸爸媽媽”的寶貝。
養了好久了。
就等着過年殺了吃肉賣錢。
平時誰都不許靠近。
生怕驚擾了它長膘。
爬行的過程很艱難。
每動一下。
背上火辣辣的傷口就扯得生疼。
可想想心裏那股強烈的求證欲望。
壓倒了身體的疼痛。
她咬着牙。
小小的臉上滿是倔強。
終於爬到了大白豬的面前。
大白豬被驚醒了。
不滿地哼哼了兩聲。
睜開小眼睛。
疑惑地看着眼前這個滿身泥污的小東西。
想想伸出那只顫抖的小手。
帶着一絲緊張和巨大的期盼。
輕輕地、輕輕地。
摸向了大白豬那又大又溼的豬鼻子上。
就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
一個憨憨的、帶着濃濃睡意的聲音。
直接在她腦海裏響了起來：
【嗯？誰呀……打擾俺老豬睡覺……】
緊接着。
那個聲音變得驚訝起來：
【哎呀！這……這是……
是小主人的味道！小主人。是你嗎？】
成了！
真的成了！
想想那雙因爲哭泣和疼痛而黯淡無光的大眼睛裏。
瞬間迸發出了巨大的光彩！
她開心得差點笑出聲來。
小嘴巴不由自主地咧開。
露出了兩排細細的糯米牙。
雖然臉上還掛着淚痕和污泥。
但那個笑容。
卻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原來……
原來老爺爺給她的那個亮晶晶的珠子。
沒有丟。
它變成了小手手的一部分。
給了她一個天底下最神奇的禮物！
她不再是一個只能挨打、只能哭泣的賠錢貨了！
她有了自己的秘密。
有了可以跟她說話的朋友！
【豬豬你好呀……】
想想開心地在心裏回應着。
然而。
她的這份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就被一聲暴怒的咆哮打斷了。
“你個死丫頭！
你敢動我家的豬！
老子打死你！”
虎子見自己使喚不動大黑。
又看到想想居然敢去碰他家過年要吃的豬。
頓時怒火攻心。
他從牆角抄起一根平時用來趕豬的、又粗又長的木棍。
一把拉開豬圈的柵欄。
氣勢洶洶地就沖了進來。
那根木棍比虎子的胳膊還粗。
要是真打在想想身上。
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看着朝自己沖過來的虎子和那根高高舉起的木棍。
想想剛剛升起的喜悅瞬間被恐懼驅散。
她嚇得小臉煞白。
本能地尖叫起來。
因爲喉嚨受損。
那聲尖叫嘶啞又微弱。
但其中蘊含的恐懼。
卻通過她的小手。
清晰無比地傳達了出去。
【不要打我！】
這個念頭。
像一道最高指令的驚雷。
同時在大黑和那頭大白豬的腦海裏炸響！
保護主人！
這是所有被想想“馴服”的動物。
刻在骨子裏的第一本能！
“吼——！”
原本還溫順地護着想想的大黑。
瞬間爆發！
它那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
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毫不猶豫地朝着虎子撲了過去。
“哼哧！
哼哧！”
而那頭原本懶洋洋趴着的大白豬。
也像是被打了雞血。
猛地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
它三百多斤的肥碩身軀在狹小的豬圈裏展現出了驚人的靈活性。
四只短腿發力。
像一輛橫沖直撞的坦克。
用它那堅硬的頭顱。
狠狠地朝着虎子的後背拱了過去！
虎子剛沖到一半。
還沒來得及把棍子揮下去。
就只覺得一股腥風撲面。
緊接着腿上一陣劇痛！
大黑已經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雖然沒有咬穿。
但那股巨大的力道和獠牙的壓迫感。
讓他瞬間慘叫出聲。
“啊——！”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
後背又被一股巨力狠狠撞上！
“砰！”
大白豬這一下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虎子整個人就像個斷了線的風箏。
直接被拱得飛了起來。
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拋物線。
“噗通”一聲。
臉朝下精準地摔進了豬圈角落裏積攢了好多天的豬糞堆裏！
那個糞堆又軟又臭。
虎子一頭扎進去。
半個身子都陷了進去。
黏糊糊、熱乎乎的豬糞瞬間糊滿了他的臉。
鑽進了他的嘴巴、鼻子和眼睛裏。
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直沖天靈蓋！
“呸！呸呸！嘔……”
虎子掙扎着想爬起來。
可一張嘴。
就灌進去一大口混着爛菜葉的穢物。
他惡心得眼淚鼻涕一起流。
瘋狂地幹嘔着。
然而。
大黑和大白豬的攻擊。
才剛剛開始。
大黑鬆開他的腿。
一個箭步沖上去。
用它那顆大腦袋對着虎子的屁股就是一頓猛撞。
大白豬也有樣學樣。
用它的大鼻子在虎子身上拱來拱去。
把他像個皮球一樣在糞堆裏滾來滾去。
“嗚哇……
救命啊！爹！娘！”
虎子徹底嚇傻了。
也顧不上惡心了。
發出了殺豬般的哭喊。
大黑似乎嫌他還不夠狼狽。
跑到豬食槽邊。
用嘴叼起一大塊黏糊糊、酸臭的豬食。
然後精準地甩到了虎子的頭上。
那團豬食“啪”的一下糊在他頭發上。
順着臉頰往下流。
這下。
虎子從頭到腳。
都被豬圈裏最精華的“寶貝”給覆蓋了個遍。
整個人臭氣熏天。
狼狽到了極點。
窩棚裏的男女聽到兒子的慘叫。
終於反應過來。
提着油燈沖了出來。
當他們看到豬圈裏那副景象時。
徹底驚呆了——
他們的寶貝兒子。
正被自家的狗和豬。
在糞堆裏當球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