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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一僵。
只能眼睜睜看着洪水灌入房間。
我趴在地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冰冷的、腥臭的水漸漸淹沒了我的臉頰。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
我終於接受了。
被拋棄的這個事實......
再次醒來,鼻息間都是腐臭的味道。
耳邊是一陣陣悲鳴的哭泣。
我睜開眼有些失望,竟然沒死。
登記信息的消防員上前,見我一個小女孩獨自一人。
下意識朝旁邊看了看。
那女人擺手,“別看我,我們不認識。”
消防員收回視線,看向我,“小朋友,你的家人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他將手機遞過來。
“記得號碼嗎?可以給你爸爸媽媽打電話。”
我沉默了半晌。
扯了扯嘴角,嗓子有些幹澀。
“我是孤兒,沒有......沒有爸爸媽媽。”
周圍幾個人都看過來,眼裏包含着同情。
看着他們的眼神。
我在想,外人尚且對我同情,爲什麼,我的父母要丟下我。
收起心中的思緒,我笑了笑。
“沒事,謝謝叔叔,您不用管我,我有白血病,活不了幾天了,您去救別人吧。”
他渾身一震,眼中閃過震驚。
周人安靜下來。
一個患有白血病的‘孤女’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們不敢想。
他抿了抿唇,走出了帳篷。
不過一會兒,一個醫生走進來,眼眶有些紅。
“以後有什麼事,就叫我,好嗎?”
我點點頭,說好。
傍晚,帳篷外的聲音始終未停。
有哭聲,有咒罵聲,還有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音。
我睡不着。
身上越來越痛,掀開帽子,頭發淅淅瀝瀝地落在帽子裏。
只剩幾根耷拉在頭上,像個怪物。
剛生病的時候,媽媽哭得很難過,她說一定會找到骨髓救我。
我一點都不害怕。
這一等,就是兩年。
我睜着眼,身邊人都睡着了。
這時,帳篷簾被掀開。
白天的醫生姐姐走進來,詫異片刻後瞬間了然。
“是不是身上太疼了?”
我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她嘆了口氣,拿起我手邊的下午做的基礎報告,目光忽然定住。
“你是熊貓血?”
怪不得始終沒有配型,她抿了抿唇,沒說什麼,先走出了帳篷。
找到消防員哥哥。
“那孩子,是和我一樣的熊貓血,如果配型成功,我想救她。”
他沉默半晌,“好。”
三日後,醫生姐姐將我帶到了醫院。
她看着我,溫柔的眼神裏充滿了力量。
“相信姐姐嗎?”
我點點頭。
她勾了勾唇,“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被推入了手術室,隨着麻藥被推入,意識也漸漸沉迷。
不知過了多久。
我被一聲呼喚叫醒,是護士姐姐。
通過她的話,我才知道原來是醫生姐姐救了我......
消防員哥哥推開門。
將保溫壺放在我和醫生姐姐的病床中間,笑着說。
“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
這一刻,我壓抑的情緒驟然噴發。
捂着臉溢出痛哭。
他們的出現像是帶有止痛藥的棉球,壓在我痛得幾乎快要麻木的人生裏。
救了我的身體,也救了我的靈魂。
時光須臾,七年一晃而過。
當初救我的兩個人成了我最重要的家人。
那日成人禮上,卻突然有一個女人沖出來拉着我,眼眶通紅。
“茵茵!媽媽就知道,你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