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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對面突然沉默了,
半響後,響起師兄不敢相信的詢問,
“你真的確定去了,對嗎?”
我毫不猶豫,
“對!”
師兄聲音猛地拔高,激動地語速也變快。
“太好了!你終於想通了,我這就給你定機票。”
“說好了,不許反悔!”
掛了電話,起身去拿地上的行李箱。
可就在起身的瞬間,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眼前猛地發黑。
指甲深深扣緊桌面,維持自己平衡,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
緩了好一陣,疼痛感終於減輕了點。
腿間又有溫熱的液體流出,我知道情況不好。
但我現在不能去醫院,離婚協議還沒拿到手,等晚上再跟他談一次。
我咬着牙慢慢挪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用手機下載了離婚協議。
第二天,剛打開房門,就聽到兩個保姆小聲議論,
“昨天先生出門就打來電話讓我收好花瓶的碎瓷,放到他書房。”
“我五點起床時看到先生就出門了,電話裏好像是說去找什麼修復大師。”
“難怪,我剛看到書房裏那個花瓶已經粘了...”
突然看到我,保姆跟我打招呼喊着“太太早上好”,但眼神裏都是嘲諷。
我沒理會,轉身朝着書房走去。
推開書房門,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粘了一半的殘缺花瓶。
碎瓷鋪滿了整個桌面,甚至每片都細心的貼上了編號。
我淡淡掃過,直接走向打印機,將離婚協議打印了出來。
剛出書房,樓下傳來喧鬧聲,隨即婆婆氣勢洶洶的從樓梯上來。
她上前一把揪住我的頭發,惡狠狠開口,
“好你個宋聽絮,竟敢對我孫子動手!”
“還不許他告訴我,要不是我打電話問保姆,我還不知道呢。”
頭皮傳來尖銳的疼痛,我猛地抬起手臂,掙脫了她的手。
婆婆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蹌後退一步,臉上滿是驚怒。
“你敢對我動手!”
說着對我揚起了手,我後退一步,輕巧躲開。
看着她因氣憤而扭曲的臉,我淡淡開口,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如今我懷着周時序的孩子,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
我將離婚協議遞到她的面前,
“只要你讓周時序籤了字,我就答應去流產。”
她滿臉都是嘲諷,
“威脅我?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生不出來。”
我嘆了一口氣,迎上她鄙夷的目光,
“如果你找不到我呢?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了,你覺得周時序會不管嗎?”
“到時候,康康不僅沒有母愛,可能連父愛都要失去了。”
一瞬間,她的臉色變的煞白,我的話精準的踩到了她的痛點。
我趁熱打鐵,
“離婚協議上寫的很清楚,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他籤好字,我立馬跟你去醫院。”
她死死地盯着我,又飛快地掃了一眼協議。
直到看到協議上我籤好的名字,她這才有些相信。
她很快聯系好了醫院,又給周時序打了電話。
周時序幾乎是沖進病房的,額前碎發有些凌亂。
看向我的眼神閃過一次愧疚,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卻被婆婆打斷,
“時序,快籤字吧。”
將手術知情同意書塞到周時序手裏,又把筆遞過去。
他的視線落在那張同意書上,又抬起看向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神態平靜。
婆婆見他遲遲不籤,又小聲在耳邊說道,
“好不容易勸通了,別讓康康失望。”
“康康”兩個字精準的刺入了他的耳中,他猛地閉了一下眼睛。
再睜開時,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快速在籤名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離開紙張的瞬間,婆婆迅速抽過文件,隨即給了我個肯定的眼神。
終於,我和周時序長達十年的荒唐的婚姻塵埃落地。
手術室門即將關閉時,我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周時序。”
我極輕地笑了下,聲音平靜,
“再見!”
周時序猛地一怔,喉結急劇滾動,開口的聲音帶着恐慌,
“聽絮!等等...別...”
手術室冰冷的門在身後沉重關上,將他的聲音徹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