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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傷口對着我尖聲喊道,
“壞女人!是不是想用肚子裏的小孩搶走爸爸?你滾!滾出我家!”
周時序緊張上前,拉着康康上下查看,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心疼的把他摟入懷裏,
“康康乖,給爸爸看看你的傷口,如果媽媽看到你受傷會難過的。”
周時序溫聲細語的哄着康康,絲毫沒注意我已經疼地發白臉色。
康康好像是被“媽媽會難過”的話刺激到了,嚎啕大哭,
“她故意撞倒花瓶!那是媽媽最喜歡的花瓶...媽媽看到該多傷心啊!”
“爸爸,我要自己的媽媽!我討厭她,你讓她走好不好?”
看着深情悼念安冉的一幕,突然覺得諷刺極了。
我死死按着絞痛的小腹,一只手撐住冰冷的牆壁,緩緩開口。
“康康...你媽媽早就不在了。”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十年來我第一次打破這層僞裝。
突然,康康一把掙脫周時序的懷抱,哭着沖上了樓。
“宋!聽!絮!”
周時序臉色鐵青,從牙縫中擠出我的名字。
腿間有熱流劃過,我慢慢的直起腰,眼神平靜地看向他,
“和我離婚。”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否則我一定會生下來,讓康康每天都活在沒有母愛的日子裏痛苦不堪。”
周時序猛地揚起了手,眼底翻涌着怒意。
我梗着脖子,沒有躲閃,就那麼死死的盯着他。
周圍寂靜無比。
只有他急促的呼吸聲,和我如雷鼓般的心跳聲。
最終,他閉了閉眼,頹然的放下了手。
就這樣過了幾秒,他側過頭不再看我,聲音嘶啞,
“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談。”
丟下這句後,他腳步匆匆去了二樓,
隨即他低聲誘哄的聲音傳來,
“康康,別哭了,爸爸帶你去醫院把手臂的傷處理好,我們去找奶奶好不好?”
腹部傳來的鈍痛然逐漸讓我失力,我強撐着來到最近的餐廳坐下。
桌上甜香飄來,是我今天起早做好的蝴蝶酥。
這是周時序最愛的甜點。
當初學會它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他在類似今天這樣思念安冉的日子裏,吃一片最愛的蝴蝶酥,哪怕僅僅一瞬,眉頭能稍稍舒展。
可此時這盤蝴蝶酥卻像一個沉默的諷刺,擺在滿室清冷的茉莉香裏。
片刻後,一大一小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客廳。
經過我時,周時序停頓了下腳步,似乎有話要對我說,卻被康康拖拽着出了門。
輕輕的捻起一片蝴蝶酥,送入口中。
濃鬱的黃油香和焦糖的甜膩瞬間充斥口腔。
我緩緩咀嚼着,試圖強壓下胃裏的不適。
當年爲了試出他喜歡的味道,我不知道吞下多少失敗品。
以至於,後來對甜點產生了生理性的排斥,再也吃不了任何的甜點。
甜香依舊,卻再也與我無關。
手機傳來銀行卡到賬的消息。
師兄電話隨即打了進來,
“聽絮,收到轉賬了嗎?”
“老師讓你不要擔心你媽媽的治療費,他幫你提前申請了費用,這一百萬你先去給你媽媽續上費用,如果不夠...”
我撫上隱隱作痛的腹部,打斷了師兄的話,
“師兄。”
“我確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