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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量?”我氣得渾身發抖。
“對,就是肚量。”李辰峰冷笑,“只要你不鬧,每個月兩千塊生活費照給,你還是李太太,出去也有面子。我也能享個齊人之福。你要是敢鬧,或者敢提離婚......”
他湊近我耳邊,聲音惡毒:“我就停了你的卡,讓你和那個賠錢貨女兒一分錢都拿不到。現在的法律,全職主婦淨身出戶的多了去了,不信你試試?”
他不僅不愧疚,還想坐享齊人之福,把我當免費保姆,把那邊當真愛。
我想把手裏的髒襯衫甩在他臉上,想拿刀捅了他。
但我想到了銀行卡裏可憐的餘額,想到了女兒高昂的幼兒園學費。
現在翻臉,我必輸無疑。
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利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靜。
幾秒鍾後,我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
“老公......我知道了。”
我低下頭,聲音顫抖,帶着恐懼和順從:“我不離婚......我不能沒有你,佳佳也不能沒有爸爸。”
李辰峰眼裏的警惕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妄的得意。
“這就對了嘛。女人就要有個女人的樣子。”他重新坐回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去,給我倒杯水,把這襯衫洗了。以後對嬌嬌客氣點,那是咱家的功臣。”
“好。”
我轉身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
在譁譁的水聲掩蓋下,我看着鏡子裏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眼底是一片殺意。
那一晚之後,我徹底變成了一個完美妻子。
我不再查他的崗,不再問他去哪,每天變着花樣給他做飯,甚至在他滿身香水味回來時,還能笑着幫他把外套掛好。
李辰峰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
在他眼裏,那個曾經名校畢業,心氣高傲的林南溪徹底變成了離開他活不了的附屬品。
一周後的晚飯桌上,李辰峰接了個電話。
雖然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我還是聽到了電話那頭王嬌嬌嬌蠻的哭鬧聲:“那套學區房中介說有人要定金了!李辰峰,你兒子以後難道要去讀菜場小學嗎?你答應我的全款呢?”
李辰峰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焦躁起來,他捂着聽筒,有些狼狽地看了我一眼,匆匆掛斷了電話。
他不知道,我放在桌下的手,已經悄悄按下了錄音筆的開關。
我知道,他沒錢了。
“老婆,跟你商量個事。”
晚飯桌上,李辰峰破天荒地給我夾了一塊排骨,臉上掛着假笑。
“公司準備上市了,現在是關鍵時期。爲了通過審計,我們需要整合家庭資產,以此來提升我的信用額度。”
他頓了頓,終於圖窮匕見:“你名下那套婚前的小公寓,閒着也是閒着,過戶給我,拿去抵押做一筆過橋資金。等上市成功了,我給你換個大別墅。”
我心裏冷笑。
什麼上市?
分明是王嬌嬌那個無底洞又不滿足了。
我早就查到,王嬌嬌最近在看市實驗小學的學區房,那是本市最貴的樓盤,一套就要兩千萬。
李辰峰的公司早就被他爲了養小三掏空了,爲了逃稅還做了兩套賬,現在手裏根本拿不出這麼多現金。
這是要把我吃幹抹淨,拿我的婚前財產去給他的私生子鋪路。
“可是......那是爸媽留給我的嫁妝。”我放下筷子,裝作一臉爲難和恐懼,“而且抵押房子風險太大了,萬一公司出事......”
“啪!”
李辰峰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剛才的溫情瞬間消失。
“林南溪,你能不能別這麼自私?公司好了,你和女兒才能好!現在是我求你嗎?這是通知你!”
他站起來,焦躁地在客廳踱步:“你以爲我想動你那破房子?公司現在的賬目你也知道,爲了避稅,我做了不少手腳。現在稅務局查得嚴,我不拿點實物資產去填那個窟窿,一旦查下來,咱們全家都得完蛋!”
我心頭狂跳。
就是這個!
剛才的半小時裏,我一直在用“不懂”、“害怕”來刺激他,不僅讓他承認了想霸占我的房產,更逼他說出了公司“做假賬”、“偷稅漏稅”的具體操作流程。
“老公,你別生氣......”我眼眶含淚,瑟縮了一下,“我沒說不給。只要能幫到你,爲了這個家,我籤。”
李辰峰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這就對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房管局。放心,這錢就是走個流水,很快就還上。”
“嗯,我都聽你的。”
當晚,李辰峰心情大好,破天荒地在家裏睡得很沉。
凌晨兩點,我躡手躡腳地拿起他的手機解鎖。
果然,微信置頂的對話框裏,王嬌嬌發來了一套房源鏈接。
“老公,這套房子離實驗小學只有五百米!中介說如果不趕緊定下來,明天就被別人搶了!兒子以後上學可怎麼辦呀?”
李辰峰的回復是十分鍾前發的,那時他剛哄騙完我。
“寶貝放心,那個黃臉婆已經同意過戶了。明天辦完手續拿到抵押款,第一時間就去給你付全款。兒子的起跑線,爸爸肯定給最好的。”
李辰峰,既然你這麼急着給私生子買房,那我就送你一套牢房。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個備注叫“財務老張”的人發來的消息,只有簡短的一行字,卻讓我瞬間屏住了呼吸:
“李總,那筆轉去海外賬戶的八百萬被銀行風控卡住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經偵介入,咱們做的那些陰陽合同可就全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