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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絮凝瞬間僵住。
原來如此。
他放她出來,不是因爲心軟,不是因爲憐憫,只是因爲沈霧眠丟了東西。
心,像是又被狠狠捅了一刀,比被蛇爬過,還要讓人發疼。
她張了張嘴,喉嚨幹澀:“我沒有。”
“沒有?”陸司梟臉色一沉,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昨天只有你靠近過她的梳妝台。沈絮凝,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沈絮凝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了,沒有。”
陸司梟的耐心徹底耗盡,站起身,眼神冰冷:
“作爲陸家未來的繼承人,偷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既然你偷了霧眠的鐲子,那就用你手上這個賠給她。”
沈絮凝渾身一震,猛地將手縮回,緊緊護住手腕上的玉鐲,聲音帶上了顫抖:
“不行!這個不行!這是阿婆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這是阿婆去世前,用攢了不知道多久的零錢,偷偷給她買的,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念想!
可是陸司梟的眼神卻沒有絲毫動搖,下一秒,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不要!陸司梟你放開!我沒有偷她的東西!這是我的!是阿婆給我的!”
沈絮凝拼命掙扎,可在陸司梟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樹。
他捏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擰,強行要將那玉鐲褪下來。
下一秒,咔嚓一聲,沈絮凝的手腕脫臼了!
劇痛讓她瞬間脫力,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陸司梟將玉鐲拿在手裏,看也沒看她那明顯已經變形的手腕,語氣冰冷:
“偷竊,拒不認錯,還敢反抗。沈絮凝,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他轉身,拿着那只承載着阿婆所有溫情與念想的玉鐲,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房間。
沈絮凝癱軟在床上,手腕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卻遠遠比不上心髒的萬分之一。
眼淚早已流幹,只剩下幹澀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陸司梟,還有五天,我將永遠離開你。
手腕的劇痛讓沈絮凝幾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早,客廳裏傳來沈霧眠的聲音,將沈絮凝吵醒。
她揉了揉眼,出現在門口,正好看到沈霧眠穿着一身華貴的禮服,嬌嗔地摟住陸司梟的胳膊。
“司梟哥哥,今晚的商業酒會帶我去嘛,我保證乖乖的,不給你添亂。”
可是不知怎的,陸司梟的目光卻越過沈霧眠,落在了沈絮凝瘦削的背影上。
他微微一頓。
沈絮凝......什麼時候這麼瘦了?像是一根幹枯的樹枝,好像隨時都會被折斷。
他眼底掠過一絲極快、難以捕捉的復雜,先是應了沈霧眠,隨即轉向沈絮凝的方向:
“沈絮凝,你也一起去。”
沈霧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不滿地撅起嘴:“司梟哥哥!帶她去幹嘛呀,她那樣......”
陸司梟一個眼神掃過去,沈霧眠立刻噤聲,只是眼神裏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沈絮凝頓了頓,最終點頭同意。
......
一個小時後,會場內。
奢華的水晶吊燈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人們的目光在沈絮凝和沈霧眠身上來回掃視。
“快看陸先生身邊那兩位......天哪,那是姐妹嗎?怎麼一個像公主,一個像......像難民?”
“聽說都是陸家收養的,這待遇也差太遠了吧?你看妹妹那裙子,是D家最新高定吧?姐姐那身......是從哪個舊貨市場淘來的?”
“嘖嘖,你看姐姐那臉色,蠟黃蠟黃的,是不是營養不良啊?站在光彩照人的妹妹旁邊,簡直像個背景板。”
這些話語如同細密的針,無聲地刺入沈絮凝的耳中。
陸司梟邁着長腿走在前面,步伐又快又穩,絲毫沒有顧及身後的人是否能跟上。
沈霧眠親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偶爾回頭,朝落在後面的沈絮凝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沈絮凝手腕依舊鑽心地疼,再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沒走幾步,額上就滲出了虛汗,與前面的身影距離越拉越遠。
就在這時,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喲,哪兒來的小可憐兒?穿成這樣也敢來這種地方?”
男人眯着色眯眯的眼睛,目光猥瑣地在沈絮凝身上上打轉:
“不過這小臉,仔細看看還挺標致......陪哥哥喝一杯怎麼樣?”
說着,他那肥膩的手就朝着沈絮凝的臉頰摸去。
“放開我!”沈絮凝臉色煞白,聲音帶着顫抖,“救命!救——”
走在前方的陸司梟腳步微微一頓,冷峻的眉頭蹙起,下意識地就要回頭。
就在他轉頭的那一刹那——
“啊!”
身邊的沈霧眠突然發出叫聲,捂着手指,眼眶瞬間就紅了。
“司梟哥哥,好疼......我不小心把酒杯打碎,割到手指了......”
陸司梟即的目光,立刻被沈霧眠手指上那微小的傷口吸引。
他毫不猶豫地彎腰,打橫將沈霧眠抱了起來,語氣是毫不掩飾的緊張:“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帶你去找醫生。”
被抱起的沈霧眠,手臂順勢環住陸司梟的脖頸,視線卻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後方被困住的沈絮凝:“那......姐姐怎麼辦?”
陸司梟腳步未停,冰冷的話語傳了過來,砸在沈絮凝的心上:
“她是陸家未來的繼承人,如果連這點小麻煩都不能自己解決,那就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