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昭和59年冬,東京的空氣冷冽如刀。

銀座“椿屋”咖啡館的約定已經過去兩周,期間源稚一與中森明菜又見了三次面。每一次見面都安排在極其隱秘的場所——一次是在深夜閉館後的美術館,一次是在源稚家名下的一處茶室,最後一次甚至是在清晨五點的羽田機場候機室,中森明菜剛結束外地演出返回東京。

他們談論的話題從音樂到文學,從人生理想到時代變遷。源稚一驚訝地發現,這個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私下裏竟有着超越年齡的成熟與敏感;而中森明菜則被源稚一身上那種矛盾的氣質所吸引——他時而像最傳統的日本貴公子般彬彬有禮,時而又會說出一些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哲理。

但源稚一始終保持着恰當的距離。他知道,在這個時代,過早地表露心跡只會適得其反。更重要的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中森明菜的生命中存在着某種威脅,某種需要被清除的障礙。

這個障礙的名字,在第四次見面時從中森明菜自己的口中說出。

“近藤君有時候太過熱情了。”她攪拌着杯中的咖啡,語氣有些無奈,“他總是說些讓人困擾的話。”

“近藤真彥?”源稚一的聲音平靜,但眼神瞬間銳利如刀。

中森明菜點點頭,沒有注意到源稚一表情的微妙變化:“我們同期出道,他幫過我不少,所以……”

“所以你不能直接拒絕。”源稚一替她說完了後半句。

中森明菜苦笑:“在這個圈子裏,人際關系很復雜。近藤君的前輩們和我的制作人關系很好,如果處理不好,會給很多人添麻煩。”

那一刻,源稚一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曾經在漠北戰場上清理過無數威脅漢朝邊疆的隱患,如今,在這個和平年代,他需要以不同的方式清理威脅到他在意之人的隱患。

---

一周後的夜晚,六本木的一家高檔俱樂部。

近藤真彥在包廂內與幾名業界人士推杯換盞,氣氛熱烈。作爲當紅男偶像,他在圈內人脈頗廣,加上善於交際,很受一些制作人和媒體人的青睞。酒過三巡,他離席走向洗手間,腳步已經有些虛浮。

走廊轉角處,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擋住了去路。

“借過。”近藤真彥不耐煩地揮揮手,抬頭時卻愣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裝,身材挺拔,面容冷峻。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眼睛——銳利、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所有的陰暗面。

“近藤真彥先生。”源稚一的聲音不大,但在相對安靜的走廊裏清晰可聞,“我們需要談談。”

“你誰啊?”近藤皺眉,酒精讓他的態度更加放肆,“我不認識你,讓開。”

“關於中森明菜小姐。”源稚一平靜地說出這個名字。

近藤的表情瞬間變了,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源稚一向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不足半米,“從今天起,你離她遠點。”

近藤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警告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和明菜是什麼關系嗎?”

“我知道。”源稚一的眼神愈發冰冷,“我知道你利用前輩身份施壓,知道你在媒體前刻意制造曖昧傳言,知道你在她拒絕後仍然糾纏不休。”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精準地刺入近藤真彥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他的臉漲紅了,一半是酒精,一半是憤怒:“你調查我?你他媽到底是誰?!”

“源稚一。”源稚一報出名字,看到近藤瞳孔驟然收縮——顯然,他聽說過這個姓氏的分量。

但酒精和自尊讓近藤真彥選擇了最錯誤的應對方式。他冷笑一聲,伸手推了源稚一的肩膀:“源稚家的瘋少爺?我聽說過你。怎麼,現在想玩英雄救美的遊戲?我告訴你,明菜她……”

他的話沒能說完。

源稚一動了。

那不是街頭鬥毆式的胡亂揮拳,而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戰鬥技巧。近藤真彥甚至沒看清動作,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整個人彎下腰去,胃裏的酒精和食物幾乎要翻涌而出。緊接着,他的衣領被抓住,整個人被拖向安全通道的方向。

“你……你敢……”近藤試圖掙扎,但抓住他的那只手如同鐵鉗,紋絲不動。

安全通道的門被踢開,源稚一把近藤甩了進去。樓梯間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着灰塵和消毒水的味道。

“聽好,”源稚一的聲音在狹小空間裏回蕩,帶着漠北風沙般的冷硬,“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

近藤真彥背靠着牆壁,勉強站直身體,眼中終於露出恐懼。他這時才看清,源稚一的眼神裏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東西——那不是暴徒的凶殘,而是戰場上見過生死的人才有的漠然。這種漠然比任何威脅都更加可怕。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聽說那些事的,”近藤試圖保持最後的體面,“但我和明菜之間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

源稚一再次動了。

這一次,近藤真彥甚至沒感受到疼痛,只覺得頸部側面被輕輕一按,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力量,軟軟地癱坐在地。他想喊叫,卻發現聲音卡在喉嚨裏,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源稚一蹲下身,平視着近藤真彥驚恐的眼睛:“這不是商量,是命令。如果你再靠近她,再在媒體前提她的名字,再給她制造任何麻煩——”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我會讓你明白,真正的‘瘋少爺’是什麼樣子。”

那不是虛張聲勢的威脅。近藤真彥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絕對的真實——這個男人真的會那麼做,而且有能力做到。

“聽明白了嗎?”源稚一問。

近藤真彥拼命點頭,眼中滿是恐懼。

源稚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仿佛剛才只是撣了撣灰塵。他走到門邊,回頭看了近藤一眼:“今晚的事,你最好忘記。如果有人說出去,我只會找你。”

門關上了,樓梯間裏只剩下近藤真彥粗重的呼吸聲。他癱坐在地上,過了足足五分鍾才恢復了一點力氣。頸部被按壓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提醒他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那個男人,源稚一,不是傳聞中那個只知道酗酒鬧事的紈絝子弟。他是別的什麼東西——某種更古老、更危險的東西。

---

同一時間,源稚家宅邸。

源稚政宗的書房位於宅邸最深處,四面牆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收藏着從古籍到現代商業著作的各種書籍。年過七旬的老人坐在寬大的書桌後,正在審閱一份文件。他頭發花白,梳得一絲不苟,面容嚴肅,眼神銳利如鷹。

敲門聲響起。

“進來。”源稚政宗頭也不抬。

源稚一推門而入,在書桌前站定,微微鞠躬:“祖父。”

這是三個月來他們第一次正式會面。山田已經提前告知,老爺子要見少爺,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源稚政宗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目光在孫子身上停留了很久。三個月前,是他親自將這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帶回家,給了他源稚一郎的身份。三個月來,他通過各種渠道觀察着這個“新孫子”的一舉一動——他在商業會議上的表現,他對家族事務的學習速度,甚至他與那位偶像歌手的交往。

所有報告都顯示,這個年輕人展現出的能力遠超預期。但源稚政宗在商海沉浮五十年,深知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年輕人願意扮演源稚一郎,必定有所圖謀。

“坐。”政宗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

源稚一依言坐下,姿勢端正,背脊挺直,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這個坐姿讓政宗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不是日本常見的跪坐,而是一種更具威嚴感的坐姿。

“山田告訴我,你今晚去了六本木。”政宗開門見山。

“是的。”源稚一坦然承認。

“見了近藤真彥。”

“是的。”

政宗靠向椅背,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爲什麼?”

“他是我感興趣之人的麻煩。”源稚一回答得簡潔直接,“所以我清理了這個麻煩。”

“用暴力?”

“用最有效的方式。”

政宗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不是愉悅的笑,而是混合着欣賞與警惕的復雜表情:“三個月。你用了三個月時間,從一個街頭陌生人,變成了能代表源稚家處理‘麻煩’的人。我該佩服你的適應能力,還是該警惕你的真實目的?”

源稚一迎上政宗的目光:“我的目的很簡單:在這個時代找到一個位置,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

“包括那個歌手?中森明菜?”

“包括她。”

政宗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的枯山水。冬季的月光灑在白砂上,形成明暗交錯的圖案。

“三個月前,我在澀谷看到你,”他緩緩說道,“你一個人對付三個持刀歹徒,動作幹淨利落,眼神冷得像冰。那時我就想,如果這個人是我孫子該多好。我那個不成器的親孫子,除了給家族抹黑,什麼都不會。”

他轉過身,直視源稚一:“所以我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我給了你身份、地位、資源,甚至默許你逐步接管部分家族事務。你知道爲什麼嗎?”

源稚一等待下文。

“因爲我需要繼承人。”政宗的語氣變得嚴肅,“真正的繼承人。源稚財團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已經危機四伏。我的兒子——你的‘父親’——五年前去世後,家族內部就開始了明爭暗鬥。那些親戚,那些高管,每個人都盯着這塊肥肉。”

他走回書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我需要一個人,一個足夠強大、足夠聰明、足夠無情的人,來守住這份家業。我的親孫子做不到,但你可以。”

源稚一平靜地問:“你確定我可以?”

“我確定。”政宗重新坐下,“這三個月,你在商業決策上的直覺,在危機處理時的冷靜,甚至在今晚處理那個小明星時的果斷——都證明了你具備我需要的素質。”

“但我也帶來了風險。”源稚一指出,“我的來歷不明,我的過去一片空白,如果被人發現……”

“那就不要被發現。”政宗打斷他,“源稚家有能力掩蓋一個秘密,只要這個秘密值得。而你,值得。”

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書房裏只有壁爐中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所以,”源稚一緩緩開口,“你希望我正式成爲源稚家的繼承人。”

“不僅是希望,是命令。”政宗的語氣不容置疑,“從明天開始,你將進入財團核心管理層。我會安排你接觸最關鍵的幾個部門——金融、地產、還有娛樂產業。特別是娛樂產業,既然你對那位歌手感興趣,那就從那裏開始。”

源稚一的眼神微微一動。

“別誤會,我不是在縱容你的私人興趣。”政宗看穿了他的想法,“娛樂產業是源稚財團未來十年的重點發展方向。我們需要在這個領域建立更大的影響力。如果你能通過個人關系打開局面,那再好不過。”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記住,永遠不要讓私人感情影響商業判斷。這是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家規。”

源稚一點頭:“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嗎?”政宗深深地看着他,“我調查過你,或者說,我試圖調查你。但你的過去就像一張白紙,什麼都沒有。這很不尋常。但我不在乎——只要你未來能畫出讓我滿意的圖畫。”

源稚一迎上老人的目光:“我會的。”

“很好。”政宗從抽屜裏取出一枚印章,放在桌面上,“這是源稚家繼承人的私章。從今天起,你代表的不再是你個人,而是整個源稚家族。”

源稚一拿起那枚印章。黑檀木的質地溫潤,底部刻着源稚家的家紋——一輪旭日從波浪中升起。它不重,但承載着一個家族的命運。

“還有一件事,”政宗最後說道,“關於你最近的舉動,家族內部已經有一些議論。那些親戚們不會輕易接受一個‘外來者’成爲繼承人。你需要做好準備,未來會有很多挑戰。”

“我從不畏懼挑戰。”源稚一站起身,將印章收好,“兩千年前不畏懼,兩千年後同樣不畏懼。”

政宗眉頭微皺:“兩千年?”

源稚一沒有解釋,只是微微鞠躬:“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他轉身走向門口,手放在門把上時,政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郎。”

源稚一回過頭。

“歡迎成爲源稚家的一員。”老人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某種類似溫情的東西,“記住,無論你曾經是誰,現在你是源稚一郎,我的孫子,源稚家唯一的繼承人。”

源稚一在門口停留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推門離去。

走廊裏很安靜,只有他的腳步聲在回蕩。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源稚一站在窗前,望向夜空。東京的夜空依然看不到星辰,但他能感覺到,命運的軌跡已經徹底改變。

他不再是那個迷失在時空縫隙中的漢朝將軍,也不再是扮演他人的替身。他是源稚一郎,源稚家的繼承人,手握權力與資源的現代貴族。

而他的目標依然明確——保護那顆在昭和時代閃耀的星辰,中森明菜。

近藤真彥只是第一個障礙,未來還會有更多。家族內部的鬥爭,商業對手的算計,娛樂圈的明槍暗箭……但他無所畏懼。

因爲他是霍去病,是曾經馬踏匈奴、封狼居胥的驃騎將軍。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他將以源稚一郎的身份,開始新的征戰。

而這場征戰的第一場勝利,已經悄然開始。

他取出那枚繼承人印章,在月光下仔細端詳。家紋在黑暗中隱隱泛光,仿佛在訴說着一個家族的百年興衰,也預示着一個穿越者將要書寫的嶄新傳奇。

窗外的東京燈火璀璨,宛如一片倒置的星海。在這片星海中,有一顆星特別明亮,特別值得守護。

源稚一握緊印章,眼神堅定。

這場跨越兩千年的追尋與守護,從現在起,將有一個全新的身份,和一場全新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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