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禮堂門口,氣氛瞬間凝固。
周圍來來往往的軍官和家屬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打在這一家三口身上。
尤其是那個小男孩。
那張臉簡直就是公證處蓋過章的鐵證。
誰敢說這不是薄家那位活閻王的種,眼珠子都得摳出來當泡踩。
“天呐,那不是薄少將嗎?”
“那個孩子……我的老天爺,怎麼跟薄少將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女人是誰?這也太漂亮了吧,那身段……”
竊竊私語聲像是蒼蠅一樣嗡嗡作響。
薄妄卻仿佛什麼都聽不見。
他的世界裏,只剩下眼前這個女人。
四年了。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
不僅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風霜的痕跡,反而讓她褪去了當年的青澀。
變得更加風情萬種,更加讓人挪不開眼。
那身旗袍緊緊包裹着她成熟的身體,每一道曲線都在叫囂着誘惑。
“你還敢回來?”
薄妄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磨出來的。
他往前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住了蘇尤梨。
那種極具壓迫感的侵略氣息,和四年前那個雷雨夜一模一樣。
蘇尤梨心裏微微發顫,但臉上卻笑得更燦爛了。
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
吃軟不吃硬。
而且,她手裏現在握着一張王牌。
“薄首長這話說得,這裏也是我家,我爲什麼不敢回來?”
蘇尤梨輕輕推了推身邊的小不點。
“安安,叫人。”
那名叫安安的小男孩,眨巴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毫不畏懼地仰頭看着面前這個黑臉煞神。
然後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爸爸!”
這一聲“爸爸”,簡直比剛才那道驚雷還要響亮。
直接把薄妄給炸懵了。
也把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給炸得外焦裏嫩。
薄妄垂在身側的手指狠狠顫抖了一下。
爸爸?
這個詞對他來說,陌生又遙遠。
他盯着那個只到他大腿高的小蘿卜頭。
那眉眼間的倔強,那抿嘴唇的小動作。
就連看着人不爽時微微挑眉的神態。
都跟他如出一轍。
不需要驗DNA,這就是他的種。
是他當年在那節晃動的車廂裏,在那張充滿汗水和血腥味的床鋪上,留下的種。
“這孩子……”
薄妄喉嚨幹澀,想伸手去摸摸孩子的頭,卻又僵在半空。
“四歲了。”
蘇尤梨淡淡地補了一刀。
“正好是咱們那一夜之後的十個月出生的。”
“爲了生他,我可是差點丟了半條命。”
“怎麼,薄首長想不認賬?”
蘇尤梨微微揚起下巴,眼神裏帶着一絲挑釁。
她在賭。
賭薄家對血脈的重視,賭薄妄那僅存的一點良知。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借勢。
這四年來,她帶着孩子在南方打拼,雖然賺了不少錢。
但在京市這個權貴雲集的地方,光有錢沒用。
當年害死她父母、把她賣給人販子的繼母一家,如今正混得風生水起。
繼妹更是要嫁進高門大戶享福了。
憑什麼?
憑什麼她要帶着孩子東躲西藏,那些惡人卻能逍遙法外?
她要報復。
而薄妄,就是她手裏最鋒利的一把刀。
“跟我走。”
薄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去哪?”
蘇尤梨疼得皺眉,卻掙脫不開。
“回家。”
薄妄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然後彎腰,一把將地上的小蘿卜頭單手抱了起來。
那動作雖然生疏,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有些賬,咱們關起門來,慢慢算。”
他特意加重了“慢慢算”這三個字。
聽得蘇尤梨後背一陣發涼。
這男人眼裏的火,可不像是父子相認的感動。
倒像是要吃人的欲火和怒火。
……
薄家大院。
這是一座獨棟的二層小樓,帶着前後院子。
一看就是只有級別極高的首長才能住的地方。
薄妄一路把車開得飛快,簡直是在飆車。
到了家門口,他把孩子往聞訊趕來的警衛員懷裏一塞。
“看好他,少一根頭發我斃了你。”
說完,他一把扛起蘇尤梨,大步流星地往樓上走去。
“薄妄!你放開我!”
“這麼多人看着呢!你瘋了?”
蘇尤梨在他肩膀上拼命掙扎,拳頭雨點般落在他的後背上。
但這對於皮糙肉厚的薄妄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
“我是瘋了。”
薄妄一腳踹開臥室的門,然後反腳勾上。
“四年前我就瘋了。”
他幾步走到床邊,把蘇尤梨狠狠扔在柔軟的大床上。
這床比當年的硬板鋪舒服多了。
但那股危險的氣息卻絲毫未減。
蘇尤梨剛想爬起來,就被男人沉重的身軀再次壓住。
“我的槍呢?”
薄妄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逼視着她。
“扔了。”蘇尤梨別過臉,心虛地撒謊。
“錢呢?”
“花了。”
“玉扣呢?”
“當了。”
“很好。”
薄妄氣極反笑。
他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面對自己。
“槍是違禁品,錢是公款,玉扣是傳家寶。”
“蘇尤梨,數罪並罰,你這輩子都別想從這出去了。”
蘇尤梨咬着唇,眼波流轉,突然變了臉色。
那一身刺瞬間收了起來,換上了當年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那我給你生了個兒子,能不能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