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志傑被這一撲嚇得夠嗆,魂兒都差點飛出去一半。
李美紅今天這是咋了?吃錯藥了?還是讓啥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咋突然就往他懷裏撞呢?該不是低血糖頭暈了吧?
他兩只胳膊僵硬地虛環着,沒敢用力,一只手還抬起來,遲疑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像哄小孩似的:“美紅?你咋了?是不是頭暈?快坐下歇歇?”
“志傑,”李美紅把臉埋得更深,聲音悶悶的,帶着哭腔,“我、我求你了,把你那個表妹攆走行不行?我,我害怕。”
躲在門後的許煙煙耳朵“唰”地豎了起來。
喲嗬!戰火還真燒到她身上了。
她趕緊把門縫又扒拉開一絲,恨不得把耳朵伸出去。
康志傑聽了這話,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聲音放緩了些,但依舊沒鬆口:“美紅,我都跟你解釋過了。她家裏出了大變故,實在是沒地兒去,活不下去了才找來的。都說好了,等她找着安身的地方,立馬就讓她走,一天都不多待。你有啥好怕的?信不過我?”
李美紅說不出具體的理由,難道說她就是覺得那女人邪性,就是看她不順眼?
她只能繼續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嗚嗚咽咽地哭,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啊?”康志傑被她哭得有點心軟,又拍了拍她後背,聲音更柔和了,“有我呢,你怕啥?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志傑,”李美紅吸了吸鼻子,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語氣卻出奇地堅定,帶着破釜沉舟的勁兒,“今晚我不走了。我就在你家睡。”
她豁出去了!今晚就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明天就去扯證,以後天天名正言順睡一塊兒,看那個狐狸精還能使出什麼招。
“啊?!”康志傑徹底懵圈了,“你睡哪兒啊?我家哪還有空房間?你總不至於,想跟許煙煙擠一床吧?”
這話一出,屋裏屋外,三個人都靜了一瞬。
李美紅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還掛着淚,表情卻有點呆。
門縫後的許煙煙,差點笑出聲,趕緊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的。
艾瑪,這康志傑,看起來痞壞痞壞的,原來竟是個呆的。
康志傑看着懷裏表情凝固的李美紅,他遲鈍的神經終於接對了線,她好像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想睡在他家,而是想跟他睡?!
這念頭像道驚雷,劈得他頭皮發麻。
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鬆開原本虛環着的手,甚至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大步,差點撞翻身後的凳子。
“美、美紅!”他舌頭有點打結,眼神躲閃,只顧着擺手,“真不行!我家啥情況你也知道,媽一間,許煙煙占了我的屋,我現在都跟志揚擠着呢!哪還有地兒給你睡?”
他越說越快:“再說,再說咱們還沒結婚呢,不能那樣,得講規矩!等、等咱倆把證扯了,酒席辦了,正兒八經成了兩口子,那再說,好不好?”
他這番話,說得磕磕巴巴,邏輯還有點混亂,但中心思想很明確:不行,沒地方,不合規矩,得等到結婚後。
李美紅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從剛才豁出去的緋紅,變成了難堪的蒼白。
她看着康志傑那副避之不及、恨不得劃清界限的樣子,再聽他嘴裏一口一個“規矩”、“結婚後”,心裏那點破釜沉舟的勇氣和熱度,瞬間被澆了個透心涼。
原來,他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原來,自始至終,急不可耐、不知羞恥的,只有她自己。
極度的羞憤和失望涌上心頭,她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跺腳,轉身就跑出了門,連句話都沒再說。
康志傑伸了伸手,想叫住她,喉嚨卻發不出聲音,最後只是煩躁地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低罵了一句:“他媽的!”
屋裏,許煙煙輕輕關上門,背靠着門板,無聲地笑得彎下了腰。
艾瑪,今晚這出戲,可比電影好看多了。李美紅豁出臉面猛攻,康志傑這糙漢居然是個貞潔烈男?
哈!這下她可算摸到底了,之前那點對他的怵意,頓時煙消雲散。
搞了半天,這個年代的男人,骨子裏頭還是純情小狗啊?
之前居然敢在她面前裝大尾巴狼,擺出一副流氓痞子樣,又是不小心碰手,又是貼身後頭說話,嚇得她一驚一乍?
行啊,康志傑,你給本姑娘等着!
之前是你欺負我,現在風水輪流轉,看我怎麼好好整治你這個銀樣鑞槍頭。
她對着門板,摩拳擦掌,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明天該從哪兒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