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腳踏進胡月樓的大門,熱浪裹挾着濃鬱的脂粉味撲面而來。
這暖氣開得夠足。
嶽笠搓了搓有些發僵的臉頰。
眼前這一幕,確實有點東西。
一樓大廳極其寬敞,中間是個巨大的紅木舞台。
幾十個穿着清涼的舞姬正隨着樂聲扭動腰肢。
那衣裳薄得,讓人擔心她們會不會凍着。
大唐民風開放,果然名不虛傳。
周圍坐滿了人。
有穿綾羅綢緞的富商,正摟着姑娘灌酒。
有做文士打扮的讀書人,搖頭晃腦地品評着舞姿。
還有幾個身穿甲胄的武將,大馬金刀地坐着,嗓門比鑼鼓聲還大。
這哪是青樓,簡直就是大唐版的夜店。
程處亮熟門熟路,領着兩人直奔二樓。
“老鴇子!給爺留的位子呢?”
他這一嗓子,把旁邊幾個正在調情的客人嚇了一哆嗦。
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迎了上來。
“喲,這不是程二爺嘛!”
“位子早給您留着呢,最好的雅座。”
程處亮隨手扔過去一塊銀錠子。
“少廢話,好酒好菜盡管上,今兒個我要招待貴客。”
老鴇笑得臉上的粉直掉,連聲應承。
三人上了二樓。
這上面的視野極好,能俯瞰整個一樓舞台,又相對清靜。
剛坐下沒一會兒,隔壁桌就有人喊了一聲。
“喲,這不是程老二和房老二嗎?”
“怎麼,今兒個怎麼湊到一塊了?”
嶽笠轉頭看去。
說話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就是那下巴抬得有點高,看人用鼻孔。
身邊圍着三四個鶯鶯燕燕,正給他剝葡萄皮。
程處亮一看這人,眉頭皺了一下,但還是站起身走了過去。
“原來是張兄。”
房遺愛也跟着起身,順便拉了嶽笠一把。
“嶽兄,這位是鄖國公府的二公子,張程顏。”
鄖國公張亮?
嶽笠心裏咯噔一下。
這位可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
不過名聲不太好。
收了五百個幹兒子,後來因爲這事兒被李世民懷疑謀反,全家咔嚓了。
原來是這麼個倒黴催的家族。
嶽笠臉上不動聲色,拱了拱手。
“在下嶽笠。”
張程顏正張嘴接住一顆葡萄,聽到這個名字,動作停了一下。
他把葡萄籽吐在旁邊姑娘的手心裏,斜着眼打量了嶽笠一番。
“嶽笠?”
“哦......我想起來了。”
“就是那個入贅衛國公府的?”
這話一出,周圍空氣都冷了幾分。
程處亮臉色有些難看。
“張兄,嶽笠是我兄弟,給個面子。”
張程顏嗤笑一聲,拿過帕子擦了擦手。
“程老二,你這交朋友的門檻是越來越低了。”
“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跟你稱兄道弟。”
“一個靠女人上位的倒插門,也配跟咱們坐在一塊?”
他聲音不小,周圍幾桌人都聽見了,紛紛投來戲謔的目光。
嶽笠沒生氣。
真的。
跟一個注定要上斷頭台的死人計較什麼?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接話,也沒發作。
這種無視的態度,反而讓張程顏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爽。
房遺愛見氣氛尷尬,趕緊出來打圓場。
“張兄,聽說今晚孟花魁要出來?”
提到孟花魁,張程顏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那是自然。”
“不然本公子閒得慌,跑這來喝劣酒?”
他指了指樓上三層的欄杆。
“不過今晚想見孟大家一面,可不容易。”
“長孫煥、候琛、還有高履行那幾個家夥都在上面包了房。”
說到這幾個名字,張程顏咬了咬牙,一臉的不痛快。
“這幫孫子,仗着家世好,把最好的位置都占了。”
“尤其是長孫煥,不就是有個好姑姑嗎,狂得沒邊了。”
程處亮和房遺愛對視一眼,都沒接茬。
長孫煥是長孫無忌的兒子,當朝國舅爺的公子。
候琛是潞國公侯君集的兒子。
高履行是申國公高士廉的兒子。
這每一個拎出來,都是大唐頂級的官二代。
相比之下,張亮這種草根出身的新貴,確實差了點底蘊。
這就是圈子。
哪怕是二代圈子裏,也分三六九等。
嶽笠坐在旁邊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這幫公子哥之間的狗屁倒灶,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只要別惹到他頭上就行。
就在這時,腦海裏突然響起了那熟悉的電子音。
【叮咚!】
【恭喜群主,聊天群等級提升。】
【現有三個後備群員名額,請選擇兩位加入。】
嶽笠精神一振。
來活了!
剛才被張程顏那孫子惡心了一下,正缺個發泄口。
意識沉入腦海。
一個半透明的界面浮現出來。
三個名字亮閃閃地掛在上面。
【1. 廉頗(戰國名將,老當益壯)】
【2. 李太白(大唐詩仙,劍術超群)】
【3. 冉閔(武悼天王,殺胡令)】
嶽笠看着這三個名字,哈喇子差點流出來。
廉頗,戰國四大名將之一,防守反擊的大師。
冉閔,這位更是個狠人,武力值爆表,殺性極重。
要是把這兩位拉進來,以後打仗還怕誰?
但是......
只能選兩個。
這就有點糾結了。
這時候,系統又彈出一行小字。
【提示:強烈建議邀請“李太白”入群。】
【李太白爲隱藏歷史人物,具備特殊屬性加成。】
特殊屬性?
嶽笠摸了摸下巴。
詩仙李白啊。
這可是多少人心中的偶像。
“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
要是能把這位拉進群,那以後裝文化人豈不是手到擒來?
而且系統都這麼提示了,肯定有它的道理。
那就選李白!
就在這時胡月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剛才還喧鬧嘈雜的大廳,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三樓的那處欄杆上。
“當——”
一聲清脆的玉磬聲響起。
兩個穿着粉色羅裙的侍女,手裏捧着一卷紅綢,緩緩走到欄杆前。
“我家小姐說了。”
“今日不比琴棋,不比書畫。”
“只求一首詩。”
其中一個侍女脆生生地說道。
“小姐偶得半首殘詩,若是哪位公子能續上後半首,且意境相符,便可入閣一敘。”
這話說得客氣,其實就是考校。
在大唐,想睡花魁,光有錢是不行的。
你還得有才。
不然人家姑娘覺得你俗,給多少錢都不伺候。
“譁——”
紅綢展開,從三樓垂落下來。
上面寫着兩行娟秀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