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太太,世子來了。”
“嗯?他怎麼這時候來了?”
顧清晏進屋的眼神隨意一掃,便看見了跪在地上垂着頭的南姀。
他狀若無事收回視線,抬頭笑着道:“祖母,孫兒給您帶了藕粉桂花糖糕來。”
老太太顯得很高興,“難爲你公事繁忙,還有心惦記我喜歡的吃食。”
旁邊的丫鬟立馬接過食盒打開來端到桌上。
“晏兒,用晚膳了嗎?”
顧清晏:“未成,孫兒本想過來與祖母一道用膳。”
徐嬤嬤立即道:“老太太晚上用的少,現下不妨和世子爺一起再吃點?”
“行,那就讓廚房快點重新上菜。”
顧清晏靜靜等她們說完才不經意看向南姀問道:“祖母,她可是犯什麼事了?”
老太太的臉冷了下來,“笨手笨腳的,剛剛打碎了我心愛的茶具。”
顧清晏一聽,便知老太太是故意找理由罰她,多半是因爲自己的原因。
他原本不應該插手這件事情的,但......
顧清晏猶豫着,忽然看見了小姑娘割破的手指正在流血,紅豔豔的有些刺目。
“祖母,一個小丫頭而已,您平日裏最寬宏大量,暫且饒她這一回。”
“既然你開口了,那便算了。”
徐嬤嬤趕緊道:“起來吧。”
南姀起身,行了禮,“多謝老太太,多謝世子。”
顧清晏看着她皺眉,這小姑娘就不適合侍候人。
老太太餘光瞥了顧清晏一眼,“晏兒,這丫頭手腳太笨了,我想着......”
顧清晏正襟危坐,推脫的話已經準備好,又聽見老太太說:“我想着把她送給鬆哥兒,這樣貌,鬆哥兒定然是喜歡的。”
顧清晏一驚,立馬道:“不可!”
“哦,爲何?”
顧清晏鎮定道:“鬆哥兒今年要考科舉,您現在送人過去,姨母怕是會不高興。”
老太太點頭,“有道理,那不如送給淮哥兒......”
顧清晏此刻終於察覺出來了,他不收下南姀,南姀就要被老太太送到別的地方去做通房。
老太太這是在試探他。
或許也是在逼他。
顧清晏其實是個非常討厭被人拿捏的人。
比如老太太想抱孫子,不管是送補湯還是塞人,用盡各種手段,結果顧清晏幹脆直接睡在了戶部不回來。
逼得老太太沒辦法,只能妥協。
顧清晏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一趟。
“晏兒,你覺得如何呢?”
顧清晏看了南姀一眼,正好小姑娘也抬頭,紅着眼眶看他。
......怎麼又哭了?
這麼愛哭,去別的地,豈不是天天以淚洗面?
“祖母,我那還缺個磨墨的丫鬟,您把她給我吧。”
老太太搖頭,慢悠悠喝了口茶,“這樣貌,給你當磨墨的丫鬟可惜了,我給你挑個別的。”
顧清晏沒法子,只能道:“那讓她做孫兒的通房。”
老太太這才喜笑顏開,“你這孩子,昨天給你,你不要,今日跟我討人。”
顧清晏自己也覺得有病,竟然自己跳入了陷阱,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陪老太太吃完飯,顧清晏帶着南姀離開。
一路上,顧清晏走得飛快,南姀只能費勁跟上他。
等到了熟悉的院子裏,南姀終於放鬆了下來。
管事和其他丫鬟見到南姀又回來了,紛紛露出吃驚的神色。
管事上前,“世子。”
顧清晏板着臉,“把我隔壁的房間收拾一下,給她住。”
說完,回頭對南姀道:“過來。”
兩人進了昨晚的房間,顧清晏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她。
“手怎麼傷了?”
南姀提心吊膽了一整天,聽他這麼問,眼淚譁的落了下來。
“是我太笨了,撿瓷片的時候割到了手。”
顧清晏:......
原來真不是祖母故意爲難她。
南姀抽抽搭搭的哭着,“世子,您別嫌棄我笨,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爭取做個好丫鬟。”
顧清晏無語又有點好笑,“做什麼丫鬟?你做的明白嗎?你聽聽,你一口一個我的。”
南姀一驚,抬手用力抹了把淚。“對不起,我......奴婢以後會記住的。”
顧清晏見她這有點傻氣的樣子,覺得自己帶她回來是對的。
就這樣貌,沒心眼的性子,在別的地方,會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倒也不必,你現在身份是我的通房,算是這裏半個主人。”
南姀有些不明白,指着自己。“我嗎?”
“難不成你還不樂意?”
“不不不,我很樂意。”南姀慌亂擺手,糾結着問道:“可是......世子你不是不喜歡我嗎?”
顧清晏的神色冷淡下來,“我沒有針對你,我只是不喜歡祖母給我塞人。”
南姀點點頭。
顧清晏覺得自己今日實在是頗有耐心,跟她說了這麼多話。
“你先在這裏住下,等應付完祖母這陣子,我再想想怎麼把你送回家。”
南姀眼睛頓時亮了,“真的嗎?”
顧清晏頭一次見她這麼高興,“嗯。”
“謝謝世子!”南姀激動萬分。
“去找管事,看看她給你安排的住所。”
“好。”
南姀歡歡喜喜的跑了出去。
過了會,管事過來,顧清晏從他口中得知了南姀的家庭背景。
原來不是什麼小官的女兒,倒讓人更加放心了些。
她這樣的容貌,能夠養出如今這般性子,可見家裏平時是格外寵愛的。
要不是家裏出了事故,也不會被賣入王府。
“派人去她家一趟,送點銀子過去,再順便看看她家裏人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管家心中震驚,面上低着頭連忙應聲,默默決定得管教好院子裏的丫鬟,別欺負到南姀頭上,畢竟他家裏世子瞧着對這位似乎不太一樣。
南姀用完飯,在丫鬟的伺候下洗過澡,帶着一身香氣敲開了顧清晏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