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並沒有持續太久。
當姜河再次睜開眼時,那股刺骨的寒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暖意,裹挾着泥土的芬芳,直往鼻孔裏鑽。
“這……這就是山神空間?”
姜河站在原地,腳下不再是硬邦邦的凍土,而是鬆軟、肥沃到仿佛一掐就能冒油的黑土地。
大概有一畝見方。
在這塊黑土地的正中央,有一眼只有臉盆大小的泉眼,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水。
那水清澈得不像話,泛着淡淡的熒光,沒有一絲雜質。
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清邊界,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這方寸之地。
渴。
極度的幹渴。
身體的本能驅使着姜河撲到泉眼邊,顧不上什麼形象,捧起水就往嘴裏灌。
“咕咚——咕咚——”
水一入口,姜河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甜!
比後世那些幾十塊一瓶的高端礦泉水還要甘冽,順着喉嚨滑下去,像是一道溫熱的電流,瞬間炸開了全身的毛孔。
緊接着,是一陣噼裏啪啦的脆響。
那是骨骼在歡呼。
前世因爲常年勞作留下的腰肌勞損、風溼腿疼,還有剛才因爲飢餓導致的胃絞痛,在這股熱流的沖刷下,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在四肢百骸。
姜河握了握拳頭。
指關節發出“咔吧”一聲脆響,仿佛手裏攥着無窮的力氣,甚至有種能一拳打死一頭牛的錯覺。
更神奇的是他的感官。
他閉上眼,甚至能聽到十米外泥土裏蚯蚓翻身的聲音,能感覺到空氣中微塵的流動。
這就是傳承裏提到的——山神威壓?
在這片大山裏,他就是行走的雷達,是所有生靈的上位者!
“呼——”
姜河長吐一口濁氣,感覺整個人脫胎換骨。
意識一動。
唰!
眼前的景物瞬間切換。
那股令人絕望的寒冷再次襲來,破舊的土房、漏風的窗戶重新出現在眼前。
沈小雨正一臉驚恐地看着他,手還在半空中懸着,顯然是被他剛才突然發愣給嚇到了。
“當家的……你剛才咋了?眼睛直勾勾的,跟中了邪似的……”
沈小雨聲音發顫,她是真怕姜河這一病不起。
姜河回過神,一把抓過炕頭那頂破了一半的狗皮帽子,往腦袋上一扣。
“沒事,就是剛喝了熱粥,身子骨有點勁兒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利索地跳下地,穿上那雙已經開了膠的解放鞋。
“你在家待着,把水燒上。我去趟茅房。”
“啊?外頭風大……”
沈小雨話還沒說完,姜河已經推門出去了。
風雪依舊。
但這一次,姜河走在雪地裏,竟然感覺不到那種刺骨的冷了。體內的靈泉水還在持續發熱,像是個小火爐護住了心脈。
他沒有去茅房,而是繞過破敗的院牆,徑直往後山邊緣的林子裏鑽。
靠山屯之所以叫靠山屯,就是因爲背靠着長白山餘脈。
這年頭,山裏野獸多,特別是大雪封山的時候,餓瘋了的狼和野豬經常下山禍害牲口。
姜河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沒過膝蓋的積雪裏。
周圍靜得可怕,只有腳下“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換做以前,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這時候進林子。
但現在……
姜河眯起眼睛,鼻翼微微聳動。
風中傳來一股淡淡的腥臊味,混雜在鬆樹的清香裏,顯得格格不入。
在左邊!
大概五十米,一片灌木叢後面。
心髒猛地跳動了兩下,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獵人發現獵物時的興奮。
他放慢腳步,屏住呼吸,借着粗大的紅鬆做掩護,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此時的姜河,就像是一頭巡視領地的猛虎,那股源自山神傳承的壓迫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極其危險。
扒開滿是積雪的灌木叢。
果然!
在前方不遠處的雪窩子裏,一頭黑乎乎的家夥正哼哧哼哧地拱着樹根,試圖找點草根填飽肚子。
是一頭野豬。
個頭不算大,也就七八十斤,應該是剛成年不久,或者是在族群裏爭鬥失敗被趕出來的“溜達豬”。
這種豬肉質最嫩,也不像幾百斤的大公豬那麼皮糙肉厚難對付。
“天助我也。”
姜河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這哪是野豬啊,這分明是一堆行走的紅燒肉、回鍋肉、殺豬菜!
就在這時。
那野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
那雙綠豆大小的眼睛裏透着凶光,長長的豬嘴裏噴着白氣,兩根獠牙雖然不長,但也足以頂穿人的大腿。
它看到了姜河。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對於餓紅了眼的野獸來說,這時候出現的人類,不是威脅,而是食物。
“嗷——!”
野豬發出一聲怪叫,後腿猛地蹬地,卷起一片雪霧,像顆黑色的炮彈一樣,照着姜河就沖了過來。
速度極快!
七八十斤的野豬沖起來,那沖擊力絕對能把一個成年壯漢撞飛。
這要是換做上輩子的姜河,這時候估計已經嚇得腿軟尿褲子了。
但此刻。
姜河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在他的視野裏,野豬那快如閃電的動作,竟然像是慢放鏡頭一樣清晰。
他甚至能看清野豬身上那根根豎起的硬鬃毛。
近了!
十米!
五米!
野豬帶着腥風撲面而來,獠牙直奔他的。
“找死!”
姜河眼底閃過一絲精芒。
就在野豬即將撞上的瞬間,他猛地向左側滑了一步。
這一步,快準狠,堪堪避開了野豬的獠牙。
緊接着,他沒有後退,反而欺身而上!
右手如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野豬那粗糙的後頸鬃毛,左手順勢抄住了它的一條後腿。
靈泉強化的力量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起!”
姜河暴喝一聲,手臂上的肌肉瞬間隆起,青筋暴跳。
那股子蠻力,配上山神對野獸天然的血脈壓制,竟然硬生生將那頭還在沖鋒的野豬給掄了起來!
這野豬估計這輩子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體驗飛翔的感覺。
姜河腰部發力,順勢一個標準的過肩摔。
“砰!!!”
一聲悶響震得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七八十斤的野豬,被重重地砸在了堅硬的凍土上。
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來,這倒黴的家夥四條腿抽搐了兩下,直接翻了白眼,暈死過去。
這也就是它是野豬,皮厚抗揍,要是換個人,這一摔估計骨頭都散架了。
“呼……”
姜河拍了拍手上的豬毛,看着地上那一坨黑乎乎的肉山,嘴角咧到了耳根子。
真爽!
這種力量在手的感覺,讓他確信自己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廢物知青了。
他走過去,踢了踢野豬的肚皮。
“醒醒?沒反應?那正好。”
姜河心念一動,手掌按在野豬身上。
唰!
地上的野豬憑空消失。
下一秒,意識海中的山神空間裏,那頭野豬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了黑土地上。
空間不僅能存死物,還能存活物!
而且姜河能感覺到,只要進了這空間,這野豬的生死就全在他一念之間。
“妥了。”
姜河直起腰,看向那幾間隱沒在風雪中的牛棚。
有了這七八十斤肉,再加上空間裏那取之不盡的黑土地。
別說養三個落難的大小姐。
就是再來十個,他姜河也養得起!
“媳婦兒,等着,咱家今天吃殺豬菜!”
姜河轉身,迎着風雪,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那背影,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囂張和底氣。
盤絲洞?
老子今天就去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