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川沒有走向自己的房間。
他在沈秋離身邊坐下，沙發墊微微下陷。
距離很近，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剛沐浴後的清爽芳香，混着一絲屬於他自己的、蓬勃的荷爾蒙氣息。
他沒有看地上碎裂的手機殘骸，目光直接落在沈秋離低垂的、泛紅的側臉上。
“秋離，”
他開口，聲音不高，帶着點探究的意味，手臂卻自然而然地抬起，指尖穿過她頰邊幾縷凌亂的發絲，幫她把頭發別到耳後。
動作輕柔，指尖卻帶着不容忽視的溫度，擦過她敏感的耳廓。
“你說，我這手機……它怎麼自己跑地上去了？”
沈秋離身體一僵，被他觸碰的皮膚像過了電。
她猛地抬頭，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裏面沒有怒氣，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平靜得讓她心慌。
“那個……我……”
她喉嚨發緊，聲音幹澀，
“我看有人給你發微……想幫你看看是誰……”
“哦？”
江宇川眉梢微挑，非但沒有退開，反而就着她抬頭的姿勢，又湊近了幾分。
兩人幾乎鼻尖相對，呼吸可聞。
他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臉上，帶着一種強烈的侵略性。
“以前怎麼不見……我親愛的表姐，如此關心我？”
他的聲音壓低，帶着磁性的共振，那句“親愛的表姐”叫得意味深長，充滿了戲謔和某種不言而喻的暗示。
沈秋離的臉“轟”一下燒了起來，心跳快得像是要掙脫胸腔。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裏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
“你……你別靠這麼近……”
她下意識伸出手，抵住他堅實的胸膛，想將他推開。掌心傳來的溫熱觸感和緊繃的肌肉線條，卻讓她手上使不出半分力氣。
“那個……現在不行……”
她偏過頭，避開他灼人的視線，聲音細若蚊蚋，帶着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欲拒還迎，
“我……我還沒洗漱……”
江宇川低笑一聲，胸腔傳來輕微的震動。
他非但沒有被推開，反而就着她抵在他胸口的手，將她又拉近了一分。
“什麼不行？”
他目光落在她殷紅的唇瓣上，眼神暗沉，
“還得洗漱？表姐……”
他拖長了尾音，像帶着小鉤子，
“你這話……讓我很期待啊。你可不許讓我失望……”
說罷，他不由分說一把拉起她。
沈秋離輕呼一聲，幾乎是被他帶着站起了身。
“去吧，表姐……我等你……”
他鬆開手，後退半步，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了一圈，最終定格在她慌亂的眼睛上，語氣帶着篤定的催促，“我等你。”
沈秋離像是被赦免一般，幾乎是逃離了客廳，踉蹌着沖進了衛生間，“砰”一聲關上了門，背靠着冰冷的門板，大口喘息。
鏡子裏，映出一張潮紅滾燙的臉，眼神迷離，唇瓣微腫，一副情動不堪的模樣。
我……我真的要跟他……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戰栗，既有隱秘的期待，又有巨大的恐慌和負罪感。
可是舒姐那邊……她肯定不會放手！到時候我該怎麼辦？
都怪我自己！啊啊啊……
不答應？
心裏那個壓抑已久的小惡魔卻瘋狂叫囂起來，聲音尖銳而清晰：
我要！我要！我就要！我好想要！
她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自來水一遍遍撲在臉上，試圖澆滅那從心底竄起的、幾乎要將她焚毀的火焰。
刺骨的涼意暫時壓制了身體的躁動，卻無法平息內心的混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衛生間的。
腳步虛浮，頭腦昏沉。
客廳裏，空無一人。
他人呢？
目光下意識搜尋，最終定格在陽台。
江宇川斜倚着欄杆，指間夾着一支煙，猩紅的火點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他望着樓下城市的霓虹燈火，側臉輪廓在煙霧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姿態悠閒得像是在欣賞自家後花園。
沈秋離的心，猛地一沉。
以前，他從不敢在家裏抽煙，她說過討厭煙味。
可現在，他做得如此自然，毫不在意。
他就不怕我生氣嗎？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另一個聲音迅速壓過：可是……我會生氣嗎？
腦海裏瞬間閃過他拒絕五百萬時平靜的側臉，閃過他抱着她說“在乎你”時認真的眼神。
一個爲了我放棄五百萬的男人……一個爲了我甘願去當“禮物”的男人……
她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氣不起來。
反而，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心疼涌了上來。
她走到陽台，夜風帶着涼意吹拂着她未幹透的發絲。
“宇川，”
她聲音還帶着一絲沐浴後的溼軟，
“你還小，抽煙……不好。”
江宇川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白色的煙圈在夜色中嫋嫋散開。
他轉過頭，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表姐，”
他聲音透過煙霧傳來，帶着一絲慵懶的痞氣，
“我已經……很大了。”
他刻意停頓，目光在她身上某些部位掃過，最終回到她臉上，眼神充滿了侵略性的暗示。
“不信……”
他湊近一步，將煙灰彈進旁邊的煙灰缸，聲音壓低，帶着惡劣的玩味，
“你問舒姐？”
轟——！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沈秋離積壓的所有不甘、嫉妒和屈辱！
舒姐！又是舒姐！
憑什麼？
那個比她年齡還大、不過是更有錢更有權的女人，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擁有他、品嚐他？
而自己，這個最先發現他、卻親手把他推開的人，連靠近都要瞻前顧後、患得患失？！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叛逆，混合着那壓抑不住的占有欲，如同火山噴發，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猶豫！
她看着江宇川那副遊刃有餘、仿佛吃定了她的樣子，看着他提到“舒姐”時那理所當然的語氣……
沈秋離眼底最後一絲掙扎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近乎偏執的亮光。
她猛地抬起頭，直視着江宇川的眼睛，胸口劇烈起伏。
夜風吹過，揚起她的發絲，也吹不散兩人之間那驟然升級的、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已經湊到一起……
“宇川……別在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