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貪歡的結果是：陸懷神清氣爽，一早出門辦事了。安之若腰酸背痛睡到午飯前。
中午她媽給她燉了當歸黃芪荷包蛋！那個羞恥感！無法言說。
更羞恥的還在後面。
午後，安婉清把安之若叫進了自己屋裏。陽光透過玻璃，在地上映出光暈。
安婉清坐在床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安之若挨着她媽坐下，面上發熱。
太丟人了！她心裏還莫名有些打鼓。
“之若。”安婉清的聲音很輕，有點猶豫，像不怎麼好意思開口。安之若以爲她媽要說房事問題才這麼爲難。
“你和陸懷，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安之若不期然聽到這個，整個人懵了。
孩子？什麼孩子？才結婚就催生？
很快，她腦子裏嗡地一聲在線了，她狠狠敲了一記自己腦袋。攤上人命關天的大事了。
這些天兵荒馬亂的——退婚、結婚、新婚夜——她滿腦子都是在想怎麼擺脫劇情影響，怎麼在這個年代發光發熱，怎麼解決陸雪的心病……
她壓根就沒想過孩子這回事！壓根沒想起來同房會造出孩子啊！壓根沒想到要避孕啊！天啊！來個雷把她劈死算了。
“媽……”安之若張了張嘴，臉上火燒火燎的。
她上輩子活到二十八，資深宅女！連男朋友都沒談過一個。現在被親媽當面問這個，尷尬得腳趾頭都能摳出一座房子。
安婉清看着她漲紅的臉，心裏明白了七八分。
她嘆了口氣，拉過安之若的手：“你們新婚，又年輕，情到深處難免有遺漏……但之若，你得心裏有個數。陸懷是軍人，常年不在家。要是懷上了，你得一個人擔着。”
安之若腦子裏飛快地回想——昨晚，陸懷有沒有做什麼措施？
答案肯定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她當時暈乎乎的，自己是頭一回，哪想到這茬？
陸懷完全是個生手，理論都不及格。估計根本就沒往那兒想過，不知道啊，怎麼想。
“完了完了……”安之若喃喃自語，手心開始冒汗。
安婉清安慰她：“要是真有了，就得早點打算。頭三個月最要緊，不能累着。媽這兒有棉布，棉花什麼的，都給你帶上，到時候給孩子做小衣裳……”
“媽！”安之若打斷她。“不能有！”
安婉清愣住：“什麼？”
“現在不能要孩子！”安之若站起來，在屋裏來回走，腦子裏亂成一團。
她才十八，陸懷的妹妹陸雪還需要照顧，她自己還有一堆計劃——高考、掙錢、改變炮灰命運……
“之若，你……”
“媽，您別問了。”安之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臉還紅着，眼神卻冷靜下來。“我知道該怎麼做。”
她想起這個年代的避孕手段。避孕套倒是有的，可那玩意兒……聽說還是循環用的？清洗幹淨塗上滑石粉下次還用。光想想她就起雞皮疙瘩。
還有避孕藥。這個年代有沒有？得去衛生院問問。
安婉清看着女兒變幻不定的臉色，心裏隱隱擔憂：“之若，這事你得跟陸懷商量。孩子是兩個人的事。”
“我知道。”安之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晚上，我會跟他談。”
可她等不到下次了。萬一昨晚那幾次就中了呢？
“媽！”她轉身看着安婉清，“我下午得去趟衛生院。”
安婉清明白了，這事也趕到一起了，之前她也沒想到這一茬！“路上小心。要是有人問，就說……就說肚子不舒服。”
“嗯！”安之若耷拉着頭，推門出去。
院子裏，顧淮正在逗雞玩，看見她出來，歡快地跑過來：“姐姐！”
安之若rua了一把弟弟的頭，心裏的慌亂慢慢壓了下去。
她得冷靜，得想辦法。穿越這麼離奇的事都碰上了，還能被一個避孕問題難倒？
回到自己屋裏，她關上門，背靠着門板滑坐到地上。這是她上輩子就有的習慣，煩躁的時候，這種姿勢特別緩解焦慮！
腦子裏開始飛速運轉。安全期？原主好像不規律，她記不清上次月事什麼時候。
體外？這個好像靠譜，怎麼跟陸懷說？好羞恥啊。
避孕藥……對，得先搞清這個年代有沒有，怎麼弄。
她忽然想起書裏提到過，七十年代後期，一些大城市的醫院已經開始提供避孕指導了。公社衛生院估計懸，但去問問總沒錯。
至於陸懷那邊……
安之若把臉埋進膝蓋。新婚第二天就琢磨着怎麼不生孩子，這話該怎麼開口？
窗外傳來母雞下蛋後的咯咯聲，顧淮在院子裏笑。
安之若抬起頭，眼神清明起來：昨晚要是有了就生，先去打聽打聽情況。
不管多尷尬，這事必須解決。
站起身，她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對着牆上的小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鏡子裏的人臉頰還帶着紅暈，眼神透亮。
去衛生院。現在就去。
從衛生院出來時，日頭已經偏西。安之若攥着兜裏那張薄薄的處方單，手心有些潮。
老醫生推着眼鏡，說得意味深長！那些話還在耳邊打轉：“女同志要愛護自己……這個藥一次只能開七天的量……記住按時吃……”
哎，真他媽丟臉！也就是現在管的嚴，不然老醫生估計以爲她是失足女！就是沒這麼認爲，估計也差不多。丟臉到家了！
她沿着土路往家走，腳步有些發沉。累是累，主要是心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藥是拿到了，可接下來呢？吃還是不吃？吃了，要是有了，咋辦？對孩子不好吧！
“之若！”
聲音從身後傳來，安之若回頭，看見婦女主任王嬸挎着籃子小跑過來。
“王嬸。”她停下腳步。
王嬸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臉上打量：“臉色怎麼不太好？不舒服？”
“有點肚子疼。”安之若順着話頭說。“去衛生院拿了點藥。”
“我說呢。”王嬸湊近些，“之若，王嬸跟你說個事。”
安之若心裏咯噔一下。
“你剛結婚，有些事得注意。”王嬸的聲音很小！
“我這不是父女主任嘛！責任所在！那什麼……同房之後，最好用溫水洗洗。能減少懷上的機會。
當然，你要是想生，在屁股底下墊個枕頭，或者把腳豎起來！都行！”
說完，王嬸自己也臉紅，只不過她皮膚黑，不明顯。
安之若的臉騰地紅透了。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王嬸愣像是沒看見她的窘迫，繼續說：“咱們女人啊，得自己心疼自己。孩子當然要生，但不能急着生。你年紀還小，先把身子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