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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事件之後,許榮剛像是要彌補似的對我加倍的好。
恰逢我高三,他每天變着法給我買好吃的,給我托關系報了名師輔導班,還要求家裏所有人晚上不許發出一點影響我學習的聲音。
有天夜裏,許言午打遊戲外放了聲音,他就直接沖進房間,把筆記本電腦給端走了。
奶奶翻着白眼罵了句假模假樣,他眼睛一橫。
“媽,現在是言初的重要時刻,你要是看不慣就回老家吧。”
我心裏的刺沒有消失,只是又有一個聲音告訴我。
可能爸爸只是一時糊塗,其實他還是很愛我的。
考前一晚,許榮剛再三叮囑。
“明天爸爸開車送你去考場,你今晚就安心休息吧。”
第二天準時出發,可還沒來得及上高架,他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兒子你快回來!言午剛在廁所裏暈倒了,你老婆聯系不上,我一個人根本弄不動他呀。”
許榮剛臉色一沉,立刻踩了刹車。
“言初你下去,自己打車去考場吧。”
我看着像變了個人似的他,瞬間冷汗溼了滿背。
“這裏怎麼打的到車呢?我要是遲到了怎麼辦?給許言午叫個救護車不行麼?”
他強硬地解開我的安全帶,把我往車下推。
“別任性了!你奶奶在家根本不頂事,你哥要是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怎麼辦!”
六月的天,我手腳卻慌得冰涼。
在路邊六神無主地站了幾秒後,才含着眼淚慌不擇路地往車多的地方跑。
可因爲着急,經過四岔路口時意外和一輛高速行駛的摩托車相撞。
再醒來就到了醫院。
所有人都圍着我,許言午跟沒事人似的坐在床邊啃蘋果。
我輕聲開口:“你什麼毛病啊?”
他送了聳肩:“沒吃早飯,低血糖唄。”
我直接崩潰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落。
“今天全國都知道高考生是最重要的,你們居然因爲一個低血糖就不管我了!”
“有你們這麼做家長的麼!之前那些都做戲給誰看呢!”
奶奶率先跳了出來。
“嘴巴放幹淨點!是你自己沒長眼和摩托車撞了啊。”
“高考明年不能參加麼?女孩子就算不讀大學,找個好人家嫁了不也行麼?”
“你哥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老許家就後繼無人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紅着眼睛瞪着許榮剛。
他平靜得嚇人。
“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我讓你打車,你爲什麼要到處亂跑呢?”
“好了。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復讀學校,明年再考說不定狀態更好。”
我媽嘆了口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先好好養傷吧。”
我的心徹底死了,原來以前那些幸福其實都是虛僞的。
這個家就是圍着許言午轉的,所有的資源、財富、愛,都先屬於他。
只有他不那麼需要的時候,才會輪到我。
於是,我下定決心逃離。
剛才還支持許榮剛找我算賬的人,大多都對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但還是有人皺着眉頭開口。
“姑娘,你爹固然可恨,但畢竟血濃於水啊。”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看在他現在真心悔過的份上,你也放下吧。”
“再說他這麼大年紀還病着,你就算報警人家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啊。”
我笑了笑。
“我一個外姓女拿他沒辦法,但總有人治的了他。”
許榮剛看向我身後,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