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家庭醫生是葉家遠房親戚,中西醫兼修,葉家小輩平時叫一聲葉叔。
奚念下午退燒出院後,舒瑛覺得她氣血不足的樣子,安排了葉叔去兩人的婚房給奚念看看。
書房內,葉叔正在給葉嶼澈說明診脈結果。
“太太這是次生病,除了着涼和低血糖以外,還有些心思憂懼,晚上估計還做了噩夢,種種原因一起導致的高燒昏迷。”
葉嶼澈不解:“心思憂懼?”
葉叔給他解釋:“可能是憂慮的事情太多了,也有可能是生活環境驟然發生變化,比如說剛搬過來不適應。”
葉嶼澈大概懂了。
他沉思片刻,這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確實比各種財務報表項目提案更加棘手。
“葉叔你看着給她調理,有什麼需要直接跟我說,心思憂懼這件事情我來溝通,你先不要告訴我母親那邊。”
否則他母親真的要把他當成什麼變態了。
葉叔領了命,給奚念開了些調養身體的中藥交給陶姨。
奚念從小身體不太好,父母對她也沒多少耐心,在吃藥這件事情上一向很乖。
陶姨把藥端給她的時候就老老實實喝了。
“謝謝陶姨。”
“太太別這麼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您要是想吃什麼盡管告訴我,我會做的菜有很多,要學新菜也很快的。”
葉家待傭人好,加上葉嶼澈是陶姨看着長大的,感情深厚,陶姨自然也對葉嶼澈的新婚太太很熱情。
奚念:“我不挑食的,有什麼吃什麼。”
葉嶼澈從樓上下來,正好聽到兩人在聊天。
不挑食。
奚念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實則並不嬌氣。
陶姨見葉嶼澈下樓來了,就退回自己的房間,在葉家做了很多年的事情,該有的邊界感很清楚。
“感覺好些了嗎?”葉嶼澈穿着一身休閒的黑色家居服,坐到了奚念對面的沙發上。
比起昨天和今天白天的板正西裝,少了幾分凌厲感。
葉舒棠說葉嶼澈對家裏人其實是很溫柔的,奚念也在他現在這身裝扮和溫潤的語氣中窺見了幾分真實性。
“好多了,再次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奚念明明坐在沙發上,頭卻低得像是在給葉嶼澈鞠躬,這讓他眉頭不自覺地鎖了一下。
“不用這麼客氣,作爲......夫妻,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如果好些了,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談一談,方便嗎?”
奚念倏地一下坐直了,鄭重點了下頭:“方便,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談一下,你先說吧。”
葉嶼澈也被她帶的坐直起來:“剛搬來這邊,還習慣嗎?”
奚念以爲葉嶼澈要跟她談什麼正事,沒想到竟然是問她住得習不習慣,這是先客套一下嗎?
“還好,房子很寬敞,陶姨也很好。”
奚念也不知道作何回答,畢竟她也就是昨晚睡了一晚上,醒來就已經在醫院了。
“這邊安保系統很好,明天我會再找人來加上電子安保系統,平時陶姨都在家裏,只要沒出差,我晚上也都會在家裏,有什麼事情你可以隨時找我和陶姨,不用感到害怕。”
“把你手機給我一下。”
奚念懵懵的,沒明白他說這一大堆是什麼意思,未作思考就把手機遞給了他。
“解一下鎖。”
“哦...”奚念拿回手機掃臉解鎖,又遞回給他。
葉嶼澈一邊在手機上按着什麼,一邊接着說:“如果這種情況下你還是感到害怕的話,可以叫你熟悉的親人或者朋友過來陪你住一段時間,或者有什麼別的需求你再告訴我。”
“婚房的布置有些紅的太誇張,你可以換成你喜歡和熟悉的樣子,應該會好一些。”
“你的手機裏已經存上了我的電話號碼和加上了微信,有事你可以隨時聯系我。”
奚念接過手機,這才理清楚他在說的到底是什麼。
“雖然有點陌生,但我沒有很害怕,是葉醫生跟你說什麼了嗎?”
葉嶼澈沒否認:“葉叔說你憂懼過多,各種原因加起來導致生病昏迷。”
好吧,奚念得承認,她最近擔憂的事情確實比較多。
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想過要結婚。
沒想到姐姐的逃婚,讓她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結了婚。
除了擔憂婚後生活會不會一團糟,更擔憂姐姐現在到底去了哪裏,安不安全。
奚念:“我會盡快調整好狀態的。”
她不想給葉嶼澈添麻煩,遭人討厭。
維持好這段婚姻,對她自己好,也對姐姐好。
否則等姐姐回來的時候,不說打死,至少得在家裏祠堂跪上半年。
葉嶼澈覺得她這話怪怪的,卻不太清楚怪在哪裏,他只能自己再補充一句:“不着急,慢慢習慣。”
奚念:“好。”
葉嶼澈想來她應該是聽懂了,他覺得自己說得應該夠清楚了。
“你剛剛說也有事情要跟我談?”
回到自己的正題,奚念又下意識調正自己的坐姿,然後試探性開口問道:“你明天有時間嗎?”
葉嶼澈眼睛微眯一下:“明天是回門的日子。”
今天下午在醫院,母親提醒過他了。
要是沒提醒,他確實不知道這個習俗。
“如果你明天身體還好的話,我陪你一起回去。”
奚念喜上眉梢。
她糾結了一下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事情,葉嶼澈直接說了出來。
再開口說話時,嘴角都染上了笑意:“謝謝你。”
葉嶼澈有一瞬間的出神,但也就僅僅一瞬間,見過奚念禮貌的假笑,這次是第一次見她真笑。
“所以你剛剛是想問我有沒有時間陪你回門?”
奚念老實點頭,她先放了葉家人鴿子,葉嶼澈就算不肯陪她回門也情有可原。
“等下次去葉家老宅的時候,我會認真向各位長輩致歉的。”
葉嶼澈微微撇嘴,原來她還在糾結今天沒能去成葉家老宅的事情。
他耐心勸解:“爸媽那邊都理解你生病的情況,不會責怪你,至於其他旁支的長輩,不用在意他們。”
奚念似懂非懂點頭,她不清楚葉嶼澈和葉家旁支的關系。
在奚家的話,就算是那些旁支長輩,也是誰都可以來教育她兩句要安分些。
葉嶼澈沒必要跟她說虛的客套話,因此她多問了句:“意思是,我只要跟你父母和妹妹好好相處就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