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連三天,阿凝都“病”着。

她被劉嬤嬤以“驚懼交加,邪風入體”爲由,從李全福的偏殿,暫時挪到了專供宮人養病的“安樂堂”。

這裏說是“堂”,其實不過是宮城西北角一處偏僻破敗的院子,終年彌漫着一股草藥和黴味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息。病倒的宮人被扔在這裏,無人問津,是死是活,全憑天意。

這,恰恰是阿凝最需要的“天意”。

“小姐……您快把藥喝了吧,再不喝,就涼透了。”

青禾趁着送飯的間隙,偷偷溜了進來。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眼圈紅得像兔子,聲音裏帶着濃濃的鼻音和心疼。

“這安樂堂的藥,跟刷鍋水似的,哪兒能治病啊!我……我今天去玉芙宮當差,偷偷藏了塊芙蓉糕,您快趁熱吃了墊墊肚子。”她說着,像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用手帕小心翼翼包好的點心,上面還帶着她的體溫。

阿凝靠在散發着黴味的枕頭上,臉色比身上的囚服還要蒼白,嘴唇幹裂,看起來確實是一副大病纏身的樣子。

她接過那碗藥,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呵,這藥……”她自嘲地笑了笑,聲音沙啞,“這哪是藥,分明是孟婆湯的邊角料。不過也好,喝了它,才更像一個被嚇破了膽、離死不遠的廢物。”

她仰起頭,面不改色地將那碗黑漆漆的藥汁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

青禾看得心都揪緊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小姐……您……您受苦了。都怪我沒用,不能……”

“噓。”阿凝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別說這種沒用的話。眼淚和自責,是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除了讓你顯得更可悲,沒有任何用處。記住了,*在這宮裏,怕,是會傳染的病。唯一的解藥,就是比所有人都狠*。”

她將空碗遞還給青禾,接過那塊小小的芙蓉糕,卻沒有吃,只是放在手心,感受着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暖意。

“外面的‘流言’,怎麼樣了?”她低聲問。

青禾的眼睛瞬間亮了,她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小姐,您真是神了!現在整個宮裏,從上到下,都在傳李全福克扣宮餉、中飽私囊的事!聽說連禁軍冬衣的銀子,他都敢伸手!現在禁軍那邊怨聲載道的,御史台也收到了好幾封匿名的彈劾信。他現在啊,焦頭爛額,活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肥鴨子!”

“匿名信?”阿凝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是我們的人做的?”

“不是。”青禾搖了搖頭,“我問過了,宮外的舊部說,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這風就自己刮起來了,而且……刮得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大得多。小姐,這事兒透着古怪,好像……好像有另一只手,在暗中幫我們。”

阿凝沉默了。

她攤開左手,指腹輕輕摩挲着手腕上那串佛珠。第一顆,刻着“福”字的珠子,已經被她的體溫捂得溫熱。

另一只手……

“你是誰?” 她在心中默念,*“你和我,目的一樣嗎?”*

“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青禾有些不安,“這水被攪得太渾了,我怕……”

“水渾,才好摸魚。”阿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這把火,燒得越旺越好。它能燒掉李全福最後的體面,也能……燒掉所有人看向我的視線。”

她將那塊芙蓉糕重新用手帕包好,塞回青禾手裏。

“你聽着,這是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像蛇在耳邊吐信,“李全福活不過這個月。他死之後,內務府和慎刑司一定會徹查。到時候,你要‘無意中’,讓浣衣局的張嬤嬤,‘撿到’一本這個。”

阿凝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用油紙包着的小冊子,遞給青禾。

青禾打開一看,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一本賬本,上面用一種模仿李全福心腹小太監筆跡的字體,清清楚楚地記錄着一筆筆見不得光的爛賬。每一筆,都指向一個名字——浣衣局掌事嬤嬤,張氏。

“這……這是……”

“這是李全福的‘催命符’,也是張嬤嬤的‘投名狀’。”阿凝的眼神,冷得像沒有溫度的古井,“李全福一死,張嬤嬤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爲了自保,一定會把這本賬本當成救命稻草,第一個交出去,指證李全福貪贓枉法,死有餘辜。一本‘死人’留下的賬本,遠比一百封匿名信,更有說服力。”

青禾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小姐這步棋,何止是算到了李全福的死,她連他死後所有人的反應,都算得一清二楚!她不僅要他死,還要在他死後,給他釘上一口永世不得翻身的棺材釘!

“聽懂了嗎?”阿凝問。

“……懂了。”青禾用力點頭,將賬本死死揣進懷裏,那感覺,像是揣着一團火。

“去吧。記住,從安樂堂出去之後,忘了你見過我。”阿凝重新躺下,閉上眼睛,聲音裏透着一絲疲憊,“對了,下次別帶芙蓉糕了,太甜,膩得慌。還不如帶兩個窩頭,頂餓。”

這句突如其來的、對食物的挑剔,讓青禾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她“噗嗤”一聲笑了,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她知道,小姐還是那個嘴上說着嫌棄,心裏卻比誰都柔軟的小姐。

她擦幹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外面的暮色之中。

***

皇宮,西北角,冷宮。

與宮中其他地方的精致華美不同,這裏只有剝落的紅牆,瘋長的野草,和一種被時光遺忘了的、腐朽的寂靜。

一間還算整潔的偏殿內,一個身着洗得發白的月白常服的年輕男子,正臨窗而立,凝視着棋盤上的一局殘棋。

他面容俊秀,氣質清冷如玉,一雙鳳眸深邃如海,與這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便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被以“體弱需靜養”爲名,軟禁於此多年的皇子,蕭徹。

“主子。”

一個黑衣暗衛,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單膝跪地。

“說。”蕭徹沒有回頭,指尖拈起一枚黑子,聲音清冷,像玉石相擊。

“沈小姐……不,阿凝姑娘,已經按計劃‘病倒’了。奴才親眼看着她喝下了那碗刷鍋水,眉頭都沒皺一下。這份心性,非常人能及。”

蕭徹的指尖微微一頓。

“關於李全福貪腐的流言,已經傳遍宮闈,效果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好。主子您這招‘圍魏救趙’,用得實在是妙。李全福如今自顧不暇,他派出去查探阿凝姑娘底細的人,也全都撤了回來。”

“她不是普通的小宮女。”蕭徹終於開口,他將手中的黑子,輕輕落在棋盤的天元之位,“她是一把刀。一把在沈家那場大火裏,用一百三十七條人命的血,淬煉出來的,最鋒利的刀。”

暗衛心中一凜。

“三年前,我就在懷疑。”蕭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宮牆,落在了安樂堂那個瘦削的身影上,“能從那場天羅地網裏活下來,還能頂着一張全新的面孔,回到這吃人的地方……她的心,怕是比這冷宮的石頭,還要硬了。”

他頓了頓,語氣裏帶上了一絲復雜難辨的情緒。

“*她是一把好刀,但刀在棋盤上,終究是棋子。我要的,是執刀之人,而不是另一枚被犧牲的棋子*。”

暗衛低頭,不敢接話。

“那主子的意思是……”

“幫她。”蕭徹的語氣不容置喙,“我要的,是推翻這個從根上就爛透了的皇權,重建一個海晏河清的秩序。而她,是我最好的同盟。但刀太鋒利,容易傷到自己。”

他走到窗邊,望着遠處那片金碧輝煌的宮殿群,眼神幽深。

“派人盯緊了。別讓她玩脫了。李全福,不過是個開始,是扔出去探路的第一顆石子。真正的大魚,是後宮的那位,和朝堂上那三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還有……”

他的聲音頓了頓,帶上了一絲自嘲的冷意。

“……我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兄。”

“是。”暗衛領命,身形一閃,悄然融入了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殿內,只剩下蕭徹一人。

他重新回到棋盤前,看着那枚落在天元的黑子,久久不語。

“沈凝……”他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撫過冰涼的棋子,“這盤棋,你我聯手,不知……能否殺出一條生路。”

***

阿凝並不知道,在她身後,有一雙眼睛,在默默地注視着她,爲她掃清障礙。

她只知道,這盤棋,她必須步步爲營,刀刀見血。

而她的第一個目標,李全福,已經快要瘋了。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偏殿內,名貴的瓷器被狠狠地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李全福氣急敗壞地來回踱步,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指着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破口大罵:“咱家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啊?讓你們去查!查了幾天,連個屁都查不出來!就任由那些髒水往咱家身上潑?現在好了,整個宮裏都當咱家是碩鼠!是蛀蟲!你們是不是巴不得咱家早點死,好分咱家的家產啊?!”

心腹小太監陳安跪在最前面,嚇得渾身發抖,哭喪着臉道:“總管,冤枉啊!奴才們真的盡力了!可這流言……它就像長了腿一樣,堵了一個口子,又冒出十個口子,根本堵不住啊!奴才今天去御膳房,連那幫燒火的雜役,都在背後議論您……奴才……奴才真的快emo了……”

“你還敢給咱家頂嘴?!”李全福一腳踹過去,正中陳安的肩膀,“沒用的東西!給咱家滾!都滾!”

衆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李全福一人。他頹然地坐倒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他知道,這次的事,不簡單。背後,一定有人在搞他。

可會是誰呢?

麗妃?她正得寵,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那些被他打壓過的對頭?他們沒這個膽子,更沒這個本事。

難道是……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心底升起,讓他渾身一顫。

難道是……陛下?

不,不可能!自己是皇後的人,動了自己,就是打了皇後的臉。陛下再怎麼不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皇後的人。

思來想去,他覺得只有一個地方,能救他。

鳳儀宮。

他猛地站起身,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便跌跌撞撞地朝着鳳儀宮的方向跑去。

***

鳳儀宮內,檀香嫋嫋。

皇後楚雲熙,正臨窗而坐,手裏拿着一管紫毫筆,姿態優雅地抄寫着經文,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

“娘娘!娘娘救命啊!”

李全福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倒在皇後腳下。

皇後緩緩放下筆,抬起眼簾,精致的眉梢微微挑起,聲音平淡無波:“瞧你這副樣子,成何體統。本宮的鳳儀宮,是讓你來哭喪的嗎?”

“娘娘!您要爲奴才做主啊!”李全福抱着皇後的小腿,哭嚎道,“現在外面那些流言,都快把奴才給生吞活剝了!他們說奴才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娘娘,奴才對您,對陛下,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啊!這分明是有人要栽贓陷害奴才!是要借着奴才,來打您的臉啊,娘娘!”

皇後靜靜地聽着,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直到李全福哭得快要喘不上氣了,她才慢悠悠地端起手邊的茶盞,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

“所以呢?”她輕啓朱唇,吐出三個字。

李全福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愣愣地抬起頭,看着皇後那張美豔卻冰冷的臉。

“你來找本宮,是想讓本宮爲你做什麼?幫你去堵住那成千上萬張嘴?還是幫你去向陛下求情,說你李全福是個清正廉潔的大忠臣?”

皇後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李全福,本宮扶你坐上這個總內監的位置,不是讓你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只知道跑到本宮這裏來哭鼻子的。*狗若是只會叫,卻咬不到人,那留着它,也就只剩下剝皮吃肉的用處了*。”

一番話,說得李全福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知道,皇後這是在警告他。如果他不能自己擺平這件事,那他,就是一顆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棋子。

“奴……奴才知罪。”他磕着頭,聲音都在發抖,“只是……只是奴才愚鈍,實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誰在背後捅刀子,還請娘娘……明示。”

皇後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一盆開得正盛的牡丹前,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撫摸着嬌嫩的花瓣。

“是誰,重要嗎?”她淡淡道,“重要的是,如何讓這件事,平息下去。或者說,找一個比你更合適的目標,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過去。”

她轉過身,看着依舊跪在地上的李全福,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耐煩。

“真是個豬隊友。” 她在心裏暗罵,*“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若不是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

“本宮聽說,前幾天,你殿裏有個灑掃的宮女,打碎了你心愛的茶盞,被你罰了?”皇後狀似無意地提起。

李全福一愣,連忙道:“回娘娘,確有此事。一個不長眼的小蹄子,叫阿凝。沖撞了奴才,奴才略施小懲,她就嚇病了,現在還在安樂堂躺着呢。”

“哦?病了?”皇後笑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既然病了,那就讓她病得,更重一些吧。一個貪得無厭,私藏宮中財物,事發後畏罪‘病故’的小宮女……你說,這個故事,夠不夠吸引人?”

李全福瞬間明白了皇後的意思!

這是要……找個替死鬼!

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一個已死的、無足輕重的宮女身上!死無對證,這盆髒水,自然就潑不到自己身上了!

高!實在是高!

“娘娘聖明!奴才……奴才這就去辦!”李全福喜出望外,連連磕頭。

“去吧。”皇後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只蒼蠅,“記住,做得幹淨點。別再讓本宮,爲你這種蠢事煩心。”

李全福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他走後,大宮女秋月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臉上帶着一絲憂慮:“娘娘,您就這麼……讓他去了?萬一他辦事不力,留下了什麼手尾……”

“他不會。”皇後重新坐下,拿起那管紫毫筆,眼神幽冷,“一個快要淹死的人,會用盡一切力氣,抓住任何一根能救命的稻草。至於手尾……”

她冷笑一聲。

“*這宮裏,最幹淨的,就是死人*。”

***

午時的宮道上,禁軍巡邏的甲胄,在毒辣的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李全福從鳳儀宮出來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他走路帶風,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已經想好了,等處理完那個叫阿凝的小蹄子,他就要立刻去安樂堂,“搜出”她私藏的“贓物”,然後昭告六宮,還自己一個“清白”!

而他要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的偏殿,午睡。

這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誤他枕着那只御賜的青釉瓷枕,睡上一個時辰。

他前腳剛踏進偏殿,後腳,一道瘦削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通往偏殿的必經之路上。

是阿凝。

她“病”了三天,終於被劉嬤嬤從安樂堂“撈”了出來,派來“將功補過”,負責打掃偏殿外的庭院。

她低着頭,拿着一把比她人還高的掃帚,沉默地掃着地上本就不存在的落葉,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就是現在!

當李全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殿門後,當庭院裏的小太監們都躲在陰涼處偷懶打盹時,阿凝攥着袖中早已備好的、那只冰冷的仿制瓷枕,指尖因過分用力而泛白。

她深吸一口氣,端起牆角一盆用來澆花的清水,以“整理偏殿塵垢”爲由,腳步平穩地,踏入了那座即將成爲墳墓的寢殿。

殿內,彌漫着淡淡的龍涎香,混合着李全福身上那股獨特的、令人作嘔的脂粉氣。

阿凝的目光,像鷹一樣,迅速鎖定了床榻上那只青釉瓷枕。

她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但她的手,卻穩如磐石。

放下水盆,快步上前,取下原枕,換上凶器。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如閃電,不過短短十息!

她甚至還有時間,將那只換下來的、帶着李全福體溫的真品,塞進了殿內角落裏一個裝滿了換季舊衣物的樟木箱子最深處。

大功告成。

就在她端起水盆,轉身欲走,心髒即將躍出喉嚨口的瞬間——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和一個小太監尖細的、充滿了抱怨的嘟囔聲。

“總管也真是的,非要喝這雨前龍井,這大熱天的,跑一趟御茶房,腿都快斷了。回來要是喝不上,又得發脾氣……”

阿凝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也不想,一個閃身,以一種與她瘦弱身形完全不符的敏捷,躲在了一扇巨大的、描金的落地屏風後面,連呼吸都徹底屏住了。

那個端着茶盞的小太監走了進來,將茶盞放在桌上,又絮絮叨叨地抱怨了幾句天氣,才打着哈欠,轉身離去。

直到那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阿凝才從屏風後緩緩走出,後背,已是一片徹骨的冰涼。

她快步走出偏殿,心髒依舊像一面被擂響的戰鼓,瘋狂地跳動着。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後不久,偏殿對面假山的回廊陰影裏,一個黑衣暗衛的身影,一閃而過,朝着冷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當阿凝回到自己那間窄小陰暗的雜役房時,一小片被折疊成三角形的、質地堅韌的紙片,已經悄無聲息地,躺在了她那只同樣堅硬的枕頭上。

她展開紙片,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跡瘦勁,力透紙背,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睥睨天下的傲氣。

“李黨已生疑,欲尋替罪羊。速做後手,以防不測。”

阿凝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將紙條湊到油燈那微弱的火苗上,看着它在火焰中卷曲、變黑,最終化爲一撮無法辨認的灰燼。

後手?

她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凜冽的寒芒。

她當然有後手。

父親早就教過她,*真正的棋手,從來不只看下一步。*

阿凝走到窗邊,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窗,看向御書房的方向。

李全福,你的路,已經走到頭了。

而我的路,才剛剛開始。

第一顆佛珠,即將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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