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沈家老宅可謂歡聚一堂。
姜蒔的三位舅舅及還三位未成婚表兄沈修竹、沈修雲、沈修年都在。
沈修竹是二房嫡子,沈蓉的親兄長;沈修雲、沈修年同是三房王氏膝下的,三兄弟同在書院讀書,明年下半年沈修竹、沈修雲要去上京參加秋闈,而沈修雲比兩人年歲小些明年參加府試。
因着國喪科舉各類考試都推遲,考生都擠在明年,可以想象明年科舉要殺出重圍有多難,但嶄露頭角的又是何等優秀的男兒。
張氏的長女嫁去了外地,次子沈修姚也在外地任職,索性就沒叫人回來湊熱鬧,改明兒寫信分享喜悅便是。
沈蓉在祠堂思過,沈月華不知爲何未露面,對於缺席的人衆人心照不宣沒提。
宴席擺了兩桌,沈家兒郎自覺坐在一桌,沒去女眷那桌湊熱鬧,他們說着學業,來年科考之事。
每當四世同堂的日子,太夫人都高興不已,今兒還喝了兩杯。姜蒔有些好吃的菜吃不了但也喝了幾杯,酒意上了眉梢,臉頰漫開一層薄紅,恰似一朵綻放的粉芙蓉,嬌豔又動人。
用完飯太夫人叫老兒媳、兩孫媳陪她打馬吊過過癮,不然去了上京沒人陪她打馬吊,這要求自然得滿足呀,男眷們喝了酒都回院子歇息去了。
姜蒔與沈靜姝看了會兒馬吊,片刻柳英提着食盒到姜蒔身邊,小聲低語:“姑娘,吃食準備好了。”
姜蒔問沈靜姝可要去看望沈蓉?沈靜姝應了,等遠離人群,沈靜姝小聲說道,“我還沒去看過八妹妹,也不知她傷勢如何。”
她有些生沈蓉的氣,沈家姑娘逼得投奔的親表姑娘動刀傷自己,如此容不得人,這事要傳到王家,自己嫁過往後如何抬得起頭?
姜蒔想在臨走前將兩人的恩怨了結,希望沈蓉別在口無遮攔氣薛氏,“放心吧,二舅舅不會下重手的,我帶了玉肌膏,不會留疤的。”
沈靜姝側目,“你不恨她?”
姜蒔笑了,“她還沒那個份量。”
沈靜姝也笑了,恨一個人太費心神了。
兩人慢步到了祠堂的偏廳外,沈蓉背着門,坐在團蒲上吃飯,“那癩皮狗在沈家賴了這麼多年,明日可算是要走了。”
丫鬟哪敢接這話,只問她今日飯菜可不可口。
沈蓉咬了一口雞腿,“真香!哼,今日兄長在府上,那癩皮狗又要勾引兄長,想嫁進二房?只要有我在休想!”
丫鬟餘光瞧見有人影晃動,正欲扭頭看去。
“八妹妹!”沈靜姝冷聲呵斥。
沈蓉扭頭見姜蒔、沈靜姝站在門口,知曉剛才說的話又被人偷聽了,她惱羞成怒蹭地站起來,“你…你們幹嘛偷聽我說話?”
“我若不來,怎知你詆毀七妹妹的名聲!” 沈靜姝氣得發抖,“在祠堂還口無遮攔,你就不怕沈家列祖列宗夜裏來懲戒你?”
姜蒔沉步走向沈蓉,沈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想幹什麼?”
“啪!”
姜蒔一巴掌扇在沈蓉臉上,“沈蓉,你該慶幸你姓沈!”
沈蓉抬手捂被扇疼臉,“你敢打我?”
沈靜姝抬腳欲進,見沈蓉雞腿一扔,撲向姜蒔,“我跟你拼了!”
而姜蒔一個利落側身,沈蓉直接撲在地上,估摸是摔疼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沈靜姝無聲收回腳,決定暫時不摻和兩人的恩怨,省得事情鬧大了又不好收場,她也覺的沈蓉該長些記性。
丫鬟去扶沈蓉,奈何人撒潑哭鬧不願起
姜蒔因着慍怒,臉上更紅了,但語調輕緩,“你常說我來沈家搶了你屬於你的東西,可事實上我在沈家的花銷出自我母親那邊,因你時時說我花沈家的銀錢,我不得不求三舅舅帶我經商,之後我買物件花的皆是自己賺的銀錢,並非出自沈家公賬。”
“至於每個月的月銀,我是收了,大舅母若不給旁人只會說掌家主母苛待我這個外甥女,我若不收那便是我不識趣,不把沈家當親人。”
“刺史府每回送來的東西沒少你一份,可你仍然心生愱忮。我知我是借住沈家,也知寄人籬下難免會受些委屈,是以也從未向長輩告狀。”
“這些是陳年舊事了,就說去年大舅母和六姐姐教我們執掌中饋,因你上學那會兒上課不是打瞌睡就是看話本,致使你算術不精,賬目算錯好幾回,一指出你算錯的地方便發脾氣說是針對你;要去莊子檢查收成,你嫌髒嫌累不願跟着去。”
“你總說外祖母偏心於我,她老人家常病於榻上,我通宵侍疾時你又在哪?她老人家贈於我的東西,你也有同樣的一份,唯有顏色不同而已。”
“還有,我姜蒔生平最痛恨的便是投奔的表姑娘爬表哥的床榻!”
“我又是多想不開,想進你們二房?!”
沈蓉的老底當着沈靜姝面被揭開,一張臉漲的通紅,她邊站起身邊說,“你不想嫁給我兄長,勾引我兄長作甚!”
殊不知,剛站直身子,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你再亂說一個字試試!”姜蒔眸光冷厲,那眸中的寒意,讓沈蓉心生膽寒,她捂着臉向門外的沈靜姝求助,“六姐姐!”
“別看我,我也想打你。”沈靜姝抬腳進屋,“同爲女子,你不知女子名節大如天?你是想害死七妹妹?”
“還有,男女之間的情誼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友情。”
沈蓉氣的跺腳:“六姐姐,我才是你的親妹妹!”
又是這套說辭,姜蒔翻了個白眼:“不用提醒我不是沈家人,明日我便走了,你最好是別再氣外祖母,不然我定讓人撕爛你的嘴!”
說罷,當即轉身,邁着沉穩的步伐離去。
柳英趕忙放下食盒,“八姑娘,這些糕點都是您愛吃的,是姑娘特意給您買的。”
“不稀罕!”沈蓉一腳踢開食盒,食盒蓋脫落,裏頭的糕點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