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四十分,城南舊貨市場。
這裏白天是普通的古玩舊貨集散地,攤位雜亂,賣着真假難辨的瓷器、泛黃的字畫、鏽蝕的銅錢。但此刻——周四的凌晨——整片市場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寂靜裏。
沒有路燈。
只有零星幾家鋪面檐角掛着老式的紅紙燈籠,燈籠裏的燭火跳躍不定,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扭曲拉長的影子。空氣裏有陳年木頭受潮的氣味,還有極淡的、若有若無的……香火味。
我穿着黑色連帽衛衣,帽檐壓得很低,站在東三巷口。
蘇靜給的黑色木牌貼身藏着,掌心能感受到它溫潤的觸感——奇怪的是,這木牌接觸皮膚後,會隨着我的心跳微微發熱,像活物。
距離約定的兩點還有二十分鍾。
我靠在巷口的磚牆上,試圖壓制體內翻騰的飢餓感。從下午訓練結束到現在,我只吃了三頓食堂——每頓都是正常人五倍的量,劉波和趙磊看我的眼神已經從震驚變成了擔憂。
但沒用。
那些米飯、肉菜、湯水進入胃裏,就像沙子倒進漏鬥,瞬間就被那個無形的獸口漩渦吞噬殆盡,連一點飽腹感都不留。
只有短暫的、不到半小時的“不餓”,然後飢餓感會以更猛烈的姿態卷土重來。
系統光幕在我視野邊緣幽幽懸浮,血紅色的能量條已經見底:
【能量儲備:0.02%(瀕危)】
【警告:持續飢餓將觸發血脈本能暴走】
【倒計時至本能失控:1小時17分】
我咬緊牙關,手背的皮膚下,暗金色紋路不受控制地浮現又隱去,像呼吸。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腳步聲。
不是從巷口外——是從巷子深處傳來的。
很輕,但節奏奇特:一步重,一步拖,一步重,一步拖……
瘸子。
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巷子陰影裏慢慢挪出來。是個老頭,看不出具體年紀,臉上皺紋深得像刀刻,左腿明顯不靈便,拄着一根黑乎乎的木頭拐杖。他穿着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脖子上掛着老花鏡,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看門大爺。
但我的變異視覺,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的頭頂,懸浮着一行墨綠色的、邊緣不斷蠕動的文字——那些文字的形態扭曲詭異,像某種活着的藤蔓在空氣中生長:
【劉三(綽號:瘸腿老劉),鬼市掮客,狀態:清醒(輕度妖化),能量層級:二階(衰弱期),血脈:???(部分妖血污染)】
老頭在距離我五步遠的地方停下,渾濁的眼珠上下打量我。
然後他咧嘴笑了,露出滿口黃牙——其中兩顆是尖銳的、明顯不屬於人類的犬齒。
“小娃娃,”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蘇家丫頭介紹來的?”
我點頭,從懷裏掏出那塊黑色木牌,攤在掌心。
老劉看到木牌的瞬間,眼神變了。
渾濁褪去一瞬,瞳孔縮成了兩條危險的豎線——那是蛇類的眼睛。但下一秒又恢復了正常。
“觀測者一脈的信物……嘿,那丫頭倒是舍得。”他接過木牌,枯瘦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符文,符文竟微微亮起銀光,“你要什麼?低等靈氣殘渣?還是……”
他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極低:
“……帶‘活氣’的東西?”
我胃裏的獸口漩渦猛地一顫。
“活氣?”
“就是還沒死透的靈物。”老劉舔了舔尖牙,“花草精怪的殘軀、小妖褪下的皮、山靈水魄的碎片……這些東西裏頭的‘活氣’,比幹巴巴的靈氣殘渣補多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那雙渾濁的眼珠此刻泛着詭異的綠光:
“但價錢也貴。而且——吃‘活氣’,容易沾因果。小娃娃,你血脈裏那東西……扛得住因果反噬嗎?”
系統光幕劇烈波動,彈出密密麻麻的紅色警告:
【警告!檢測到高危交易提案!】
【吞噬‘活氣’類能量物質可能導致:1.血脈污染 2.業力纏身 3.引來原主追索】
【建議:僅采購標準靈氣殘渣】
但我體內的飢餓在咆哮。
那種源自骨髓的渴望,在聽到“活氣”二字的瞬間,變成了焚身的烈火。我能感覺到——我的血脈在渴望那種東西。靈氣殘渣只是白水,“活氣”才是血肉。
“先看看。”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某種陌生的低沉共鳴,“有什麼現貨?”
老劉嘿嘿一笑,轉身朝巷子深處招手。
陰影裏,一個矮小的身影抱着個木箱子,踉踉蹌蹌地挪出來。
那是個……孩子?
不。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個身高不足一米的侏儒,皮膚是青灰色的,眼睛大得出奇,沒有瞳孔,只有兩團渾濁的白色。他穿着破舊的紅肚兜,赤着腳,腳趾間有蹼。
【河童子(低等水妖),狀態:奴役中,能量層級:一階(衰弱)】
侏儒把木箱放在地上,打開蓋子。
箱子裏鋪着潮溼的水草,上面擺着三樣東西:
1. 一塊灰白色的、拳頭大小的石頭,表面有蜂窩狀的孔洞,孔洞裏滲出極淡的藍色光暈。
2. 一截幹枯的、手臂粗細的藤蔓,藤蔓斷口處凝固着暗紅色的、像血又像樹汁的膠狀物。
3. 一片巴掌大的、半透明的鱗片,鱗片邊緣泛着七彩的光澤,中心有一個細小的空洞。
老劉用拐杖指了指:“孔靈石,山藤妖的斷須,錦鯉妖的褪鱗——都是剛收來不久的‘鮮貨’。孔靈石是死物,只有基礎靈氣,五千塊。後面兩樣帶活氣,山藤妖的這根……一萬二。錦鯉鱗最貴,一萬八,但裏頭封着一滴真血。”
他頓了頓,豎起三根手指:“不過醜話說前頭,錦鯉妖的東西,沾着‘龍門因果’。吃了它,你這輩子就得跟水裏的東西扯上關系,是好是壞,看造化。”
我盯着那片鱗片。
它散發出的光暈是熾烈的七彩,比另外兩樣加起來都強。更關鍵的是——我體內的獸口漩渦在瘋狂震顫,一種近乎本能的沖動在催促我:
吞了它。
吞了那片鱗。
吞了那滴真血。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孔靈石,先要這個。”
老劉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讓河童子把石頭包起來。交易用現金——蘇靜提醒過,鬼市只收現金或等值實物。
就在我數錢的時候,巷口外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不止一個人。
老劉臉色一變,枯瘦的手猛地按住木箱蓋子:“條子?”
“不是。”我側耳傾聽——那些腳步聲很重,節奏統一,帶着明顯的訓練痕跡,“更像……當兵的。”
話音未落,四道高大的身影已經堵住了巷口。
清一色的黑色作戰服,戰術背心,臉上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嘴部的面罩。他們腰間別着短棍,背上背着長方形的金屬箱——箱子上有暗紅色的、我不認識的徽記。
爲首的寸頭男上前一步,目光掃過老劉、河童子,最後落在我身上。
他的頭頂,浮現出一行血紅色的、帶着金屬質感的小字:
【特別行動組·外勤人員(編號:7),狀態:作戰預備,能量層級:三階(人工強化),隸屬:神州異常管控局(分部)】
寸頭男開口,聲音通過面罩的變聲器,帶着冰冷的電子質感:
“鬼市交易,涉嫌違規流通管制能量物品。所有人,雙手抱頭,接受檢查。”
老劉的臉色瞬間慘白。
河童子發出“吱”的尖叫聲,抱着木箱就要往陰影裏鑽。
但寸頭男身後的一個隊員動了——快得幾乎看不清動作。他抬手,從背上的金屬箱側邊抽出一根銀白色的短棍,凌空一揮。
短棍尖端射出淡藍色的電弧,在空中交織成一張電網,瞬間罩住了河童子。
“吱——!!!”
河童子慘叫,青灰色的皮膚上冒出黑煙,癱倒在地抽搐。
老劉的拐杖重重頓地,渾濁的眼睛徹底變成了蛇類的豎瞳:“管控局的狗!你們越界了!鬼市的規矩——”
“規矩?”寸頭男打斷他,聲音冰冷,“《異常能量物質流通管理法》第七條規定:所有活氣類能量物品,必須登記備案,禁止私下交易。你手裏那箱東西,需要解釋。”
他的目光轉向我:“還有你。身份?”
我沉默,大腦飛速運轉。
系統光幕瘋狂刷新警告:
【檢測到官方異常管控機構!危險等級:高!】
【建議:立即脫離接觸!】
【警告:對方裝備具有能量偵測與抑制功能!】
寸頭男見我不答,抬起手腕——腕表式樣的設備射出一道紅色掃描光束,從我頭頂掃到腳底。
設備發出“滴滴”的警報聲。
“能量反應……二階?不,波動異常……”寸頭男皺眉,“血脈覺醒者?登記編號?”
“我沒有編號。”我如實說。
“未登記覺醒者?”寸頭男眼神一厲,“依據《異常個體管理條例》,現在對你實施臨時管控。配合調查,否則——”
他的話沒說完。
因爲我體內的飢餓感,在掃描光束觸及的瞬間,爆發了。
不是主動爆發,是本能的反擊。
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被壓制了一整天的灼熱渴望,在感知到外部能量壓迫的刹那,像被踩了尾巴的凶獸,轟然炸開!
我手背上的暗金色紋路瞬間完全浮現,不再是皮膚下遊走的光影,而是凸出體表,像真正的刺青活了過來。紋路中央的獸口漩渦瘋狂旋轉,發出無聲的咆哮。
更可怕的是——我的眼睛。
我能感覺到,瞳孔在不受控制地收縮、變形,視野邊緣徹底染上了暗金色。那些顱內古老的低語,此刻變成了清晰的、帶着暴戾的嘶吼:
“螻蟻……安敢窺探吾族!”
“吞……吞了他們!”
寸頭男臉色劇變,猛地後退一步,右手按在腰間短棍上:“失控預兆!準備鎮靜方案!”
他身後的三名隊員迅速散開,從金屬箱裏抽出更大的銀色器械——那東西像槍,但槍口是復雜的環形結構,中心有藍色的能量在匯聚。
“最後一次警告!”寸頭男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放棄抵抗,接受管控!”
我咬緊牙關,用盡全部意志力壓制體內的暴走沖動。
但飢餓感在吞噬我的理智。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地上——河童子癱倒的位置,那個被電網罩住的木箱。
箱蓋半開。
那片錦鯉鱗,在電網的藍光映照下,泛出誘人至極的七彩光暈。
吞了它。
吞了它就能活。
吞了它就能……殺出去。
我的右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着抬起。
寸頭男瞳孔收縮:“開火!”
四道藍色能量束同時射出,在空中交織成網,朝我罩下——
就在這一瞬。
巷子上方,傳來了清脆的、仿佛玉器碰撞的聲音。
叮鈴。
所有人動作一滯。
一道身影輕飄飄地從屋檐落下,落在我和能量網之間。
米白色亞麻襯衫,深藍色長裙,黑色長發在夜風中微揚。
蘇靜。
她背對着我,面向寸頭男,墨黑的瞳孔深處,銀色光點旋轉如漩渦。
“神州異常管控局,東區分部第七外勤組。”她平靜地說,聲音在寂靜的巷子裏清晰可聞,“根據《觀測者協定》第三條,我有權對未登記血脈覺醒者進行臨時監護與觀察。該權限高於你們的臨時管控指令。”
她從懷裏取出一塊銀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睜開的眼睛,眼睛中央有繁復的星圖。
寸頭男看到令牌的瞬間,動作僵住了。
“……觀測者令?”他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動搖,“你是蘇家這一代的……”
“蘇靜。”她收起令牌,“這個人,我保了。今天的事,你們可以寫進報告,但別插手後續。”
寸頭男沉默了幾秒,抬手做了個手勢。
四名隊員收起武器,但警戒姿態沒變。
“蘇觀測使,你應該清楚規矩。”寸頭男沉聲道,“未登記覺醒者,尤其是有失控風險的血脈,必須接受管控局的評估和備案。你的‘臨時監護權’只有七天。七天後,如果他還沒完成登記——”
“七天後,我會帶他去分局。”蘇靜打斷他,“現在,帶着你的人,離開鬼市。”
寸頭男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裏,有審視,有警惕,還有一絲……疑惑?
“收隊。”他轉身。
四道身影如來時一樣迅速,消失在巷口。
巷子裏恢復了寂靜。
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河童子微弱的呻吟,以及老劉顫抖着點煙的火機聲。
“啪嗒。”
老劉深吸一口煙,看向蘇靜,苦笑:“蘇家丫頭,你再晚來一步,我這把老骨頭就得跟管控局幹架了。”
蘇靜沒理他,轉身面對我。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背上——那些凸出的暗金色紋路正在緩慢消退,但消退的速度極慢,像不甘心回到囚籠的野獸。
“失控邊緣。”她輕聲說,伸手按在我肩膀上。
一股清涼的、帶着星圖般浩瀚氣息的能量從她掌心涌入,順着肩膀蔓延,暫時壓制住了我體內沸騰的飢餓。
“你需要的不是孔靈石。”她看向地上的木箱,“是那片鱗。”
我艱難地搖頭:“但因果……”
“因果我來扛。”蘇靜蹲下身,從木箱裏取出錦鯉鱗片,遞給我,“觀測者一脈,最擅長的就是‘觀測因果’和‘轉移業力’。這片鱗的因果,我暫時替你接住。但代價是——從今天起,你欠我一個大人情。”
她頓了頓,墨黑的瞳孔直視我:
“一個可能需要你用命來還的人情。吃不吃,你自己選。”
我看着那片近在咫尺的鱗片。
七彩光暈流轉,中心那滴真血像活物般微微顫動。
體內的獸口漩渦發出無聲的尖嘯。
我伸手,接過了鱗片。
觸碰到鱗片的瞬間——
轟!!!
巷子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鱗片在我掌心融化,化作一道熾熱的七彩洪流,順着手臂經脈,沖進胃部的獸口漩渦。
漩渦瘋狂旋轉,膨脹,發出震耳欲聾的、只有我能聽見的咆哮!
【檢測到高品質活氣能量(錦鯉真血)!】
【吞噬中……】
【饕餮之胃激活度:0.5%→3.2%!】
【獲得臨時血脈能力:『鯉躍』(時效:7天)】
【效果:短距離爆發性移動,可在水面行走(每日限3次)】
【警告:已沾染‘龍門因果’!業力標記已生成!】
我跪倒在地,雙手撐地,大口喘息。
這一次的飽足感,是真實的。
像餓了三天的野獸終於撕咬到了鮮肉,從靈魂深處涌出的滿足感,讓我幾乎呻吟出聲。
手背的紋路徹底隱去。
眼睛恢復正常。
顱內那些古老的低語,變成了饜足的嘆息,漸漸沉寂。
蘇靜扶我站起來。
老劉已經收拾好了木箱,把孔靈石也塞給我:“這石頭算送你的,當賠罪。今天這事兒……算我老劉欠你一個人情。”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管控局盯上你了,小子。以後來鬼市,得加倍小心。還有……”
他看了蘇靜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
“你血脈裏那東西,我大概猜到了。上古凶獸的血脈,在這個時代蘇醒……不是好事。好自爲之。”
說完,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進巷子深處。河童子爬起來,抱着空木箱,踉踉蹌蹌地跟了上去。
巷子裏只剩下我和蘇靜。
遠處,天邊泛起魚肚白。
凌晨四點,鬼市該散了。
“能走嗎?”蘇靜問。
我點頭,感受着體內充沛的能量——雖然只有3.2%的激活度,但比起之前瀕臨失控的狀態,已經是天壤之別。
“那片鱗的因果,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問。
蘇靜沉默了一下,看向東方的天際:
“錦鯉妖的東西,最大的因果是‘龍門’。傳說中,鯉躍龍門,化龍飛天。但躍不過的,就會死在龍門下,或者……永遠困在‘化龍’的執念裏。”
她轉回頭,墨黑的瞳孔裏倒映出我的臉:
“你吞了那片鱗,就接下了‘躍龍門’的因果。七天之內,你必須完成一次‘儀式性的跨越’——可以是實際的突破,也可以是象征性的。否則,因果反噬會來找你。”
“儀式性的跨越?”我皺眉。
“比如,贏一場重要的比賽。”蘇靜說,“或者,突破你血脈裏的某一重封印。又或者……在生死關頭,做出一次不可能的選擇。”
她頓了頓:“正好。籃球隊教練老周,今天早上給我打了電話。”
我一怔:“老周?他找你幹什麼?”
“他說,下周末有一場高校聯賽的資格賽,對手很強。”蘇靜看着我,嘴角微揚,“他想讓你上場。不是替補,是首發。”
她轉過身,朝巷口走去,聲音隨風飄來:
“贏下那場比賽,應該夠格當一次‘龍門’了。”
我跟在她身後,走出鬼市。
天光漸亮,城市的輪廓在晨曦中顯現。
而我體內的饕餮,在飽餐一頓後,陷入了沉睡。
但我知道,它只是暫時睡了。
等它再醒來時,飢餓會以更凶猛的姿態回歸。
到那時,我需要更多的“食物”。
更強的能量。
更深的……吞噬。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
我掏出來,看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林向陽同學,我是神州異常管控局東區分部負責人。關於今晨鬼市事件及你的血脈狀況,我們需要進行一次正式談話。請於今日下午三點,至以下地址……(附定位)」
「——這不是請求,是傳喚。」
我握緊手機,抬頭看向走在前方的蘇靜。
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靜:
“該來的總會來。”
“但記住,你欠我的人情,比管控局的傳喚更重要。”
晨光徹底鋪滿街道。
新的一天開始了。
而我的人生,從這一刻起,正式踏入了兩個龐大勢力之間的夾縫。
一邊是傳承上古的觀測者。
一邊是管控現代的官方機構。
而我體內那只沉睡的饕餮,正在這兩股力量之間,緩緩睜開了第三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