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晨光剛照進御前侍衛第一旅的訓練場,噼裏啪啦的槍聲就亂成了一鍋粥。

不是敵襲,是訓練又卡殼了。

“報告!槍又卡了!”

“我這也是!子彈塞不進去!”

“長官,這槍栓拉不動!”

楚雲飛鐵青着臉站在靶場邊,看着眼前這亂糟糟的場面。方立功從彈藥箱裏抓起幾顆子彈,攤在手掌上,遞到楚雲飛面前。

“楚總監,你自己看。”

楚雲飛接過子彈,一顆顆仔細看過去——長短不一,底火規格不同,彈頭形狀都有差異。有的是尖頭彈,有的是圓頭彈,有的彈殼上印着德文,有的印着英文,還有的根本沒標識。

“四種制式,七種批次。”方立功聲音壓得很低,但每個字都透着火氣,“就這麼個靶場訓練,半個時辰內已經上報十七次故障。有的槍栓拉不開,有的子彈卡膛,還有的子彈根本塞不進彈倉。”

遠處,一個班長正對着士兵吼:“用勁!用勁拉!”

那士兵臉憋得通紅,雙手攥着槍栓拼命往後拽。突然“咔嚓”一聲,槍栓倒是拉動了,一顆變了形的子彈從拋殼窗跳出來,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楚雲飛走過去撿起那子彈,看了一眼就扔回彈藥箱。

“這不是毛瑟彈。”楚雲飛說,“這是日本友阪步槍彈,口徑都不一樣,硬塞進去能不卡嗎?”

班長臉色刷白:“長官,我們領彈藥的時候,軍需官說都是步槍彈……”

“都是步槍彈?”楚雲飛聲音提高了八度,“你怎麼不說都是鐵疙瘩?”

整個靶場都安靜了。

士兵們大氣不敢出,看着楚雲飛那張黑得能擰出水的臉。這半個月來,全旅上下已經見識過這位訓練總監的脾氣——訓練場上從不講情面,說一不二。

但今天楚雲飛發火的原因,誰都明白。

訓練大綱定得再好,教官教得再認真,到了實彈射擊這一關,全卡在裝備上了。

“集合!”楚雲飛吼了一嗓子。

全連迅速列隊。楚雲飛從隊伍前頭走到後頭,掃視着士兵們手裏五花八門的步槍。

“你,這是什麼槍?”

“報告長官,漢陽造,光緒三十三年出廠!”

“你呢?”

“報告,這是咱們保定兵工廠仿的毛瑟,民國五年領的!”

“你手裏那個?”

“長官,這是……這是前年從山西買來的,說是晉造六五式……”

楚雲飛走回隊伍前,看向方立功。

方立功已經讓副官抱來了一本厚厚的冊子,翻開來念:“全旅五千二百人,現裝備步槍四千一百支,其中德制毛瑟1898式一千一百支,漢陽造一千八百支,晉造六五式六百支,還有各省自產雜牌槍六百支。”

“機槍呢?”

“重機槍二十四挺,四個型號。輕機槍?沒有這個概念,全旅一挺都沒有。”

楚雲飛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這半個月高強度訓練下來,士兵們的精氣神確實起來了。每天十公裏越野跑,一開始能跑完全程的不到三成,現在已經有七成能達標。戰術動作從生疏到熟練,軍容軍紀也明顯改觀。

可到了真刀真槍訓練的時候,全被這些破銅爛鐵拖了後腿。

“繼續訓練!”楚雲飛揮了揮手,“沒槍的練戰術動作,有槍的……盡量打。”

說完這話,楚雲飛轉身就走。方立功快步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靶場。

回到旅部辦公室,楚雲飛一拳砸在桌子上。

“這仗要是明天就打,咱們旅連一個齊射都打不出去!”

方立功倒了杯水遞過去:“楚總監,光發火沒用。這事得往上報。”

“報!現在就寫報告!”楚雲飛坐到桌前,攤開紙筆,“訓練總監楚雲飛、副總監方立功,呈報御前侍衛第一旅裝備混雜之嚴重現狀及隱患……”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楚雲飛寫得極快,字字如刀。

寫到一半,方立功突然按住紙。

“等等,這麼寫不夠。”方立功說,“得讓上頭看一眼就明白問題有多嚴重。”

楚雲飛抬起頭。

方立功轉身出了辦公室,不到一刻鍾又回來,手裏拎着兩支步槍,腋下還夾着一包子彈。

“砰”的一聲,步槍擺在桌上。

“這支是德制毛瑟1898,咱們旅最好的槍。”方立功拿起另一支,“這支是漢陽造,仿的毛瑟,但工藝差了一大截。你看這槍管,再看這膛線。”

楚雲飛接過兩支槍,仔細對比。確實,德制毛瑟做工精良,槍身線條流暢,而漢陽造的槍管明顯粗糙,有些地方還能看到毛刺。

“這還沒完。”方立功拆開那包子彈,譁啦啦倒在桌上,“這是配給毛瑟的七點九二毫米尖頭彈,這是漢陽造用的圓頭彈,口徑一樣但彈型不同。這是晉造六五式用的六點五毫米子彈,這是其他雜牌槍用的……”

十幾種子彈在桌上滾開,大小不一,長短各異。

“軍需官發彈藥的時候,能分清哪個配哪個嗎?”方立功拿起一顆六點五毫米子彈,又拿起一顆七點九二毫米的,並排放在一起,“差了多少?差了一毫米多!就這麼點差距,塞進槍膛就是卡殼,就是炸膛!”

楚雲飛盯着那些子彈,沉默了很久。

“寫,繼續寫。”楚雲飛重新拿起筆,“把實際情況寫清楚,把後果寫嚴重。不夠,還要寫解決方案。”

“統一換裝。”方立功說,“全旅統一制式,從頭到腳全部換新。步槍、機槍、軍服、鋼盔、軍靴,全部按一個標準來。”

“錢呢?”

“那就是上頭要考慮的事了。”方立功說,“咱們只管提需求。”

報告當天下午就送到了趙剛桌上。

趙剛看完,一句話沒說,拿着報告直接出門上了車。

皇宮軍機處的議事廳裏,蘇衍把那份報告翻到第三遍。

徐錚和陳紹寬站在桌前,都低着頭。窗外天色漸暗,侍衛已經進來點過兩次燈了。

“四種制式步槍,七種子彈規格。”蘇衍放下報告,“靶場訓練,故障率兩成。實彈射擊考核,因爲子彈不匹配,三百米靶命中率不到三成。”

蘇衍抬起頭,看向徐錚。

“徐部長,你這個國防部長,知不知道部隊裝備是這麼個情況?”

徐錚額頭上冒出細汗:“陛下,臣……知道一些,但沒想到御前侍衛旅也這麼嚴重。咱們國家這些年,各省兵工廠各自爲政,造出來的槍械規格都不統一。前線部隊更是有什麼用什麼,繳獲敵軍的,購買國外的,湊合着能用就行。”

“湊合?”蘇衍站起來,走到牆邊掛着的大幅地圖前,“徐部長,如果明天日本軍隊打過山海關,咱們的部隊拿着這些‘湊合’的槍,能擋住幾天?”

議事廳裏鴉雀無聲。

蘇衍轉過身,目光落在陳紹寬身上。

“陳司令,海軍那邊裝備情況如何?”

陳紹寬立正回答:“稟陛下,海軍主力艦艇均從國外采購,雖型號不一,但至少單艦內部武器制式統一。不過……”陳紹寬頓了頓,“不過經費所限,彈藥儲備也常常捉襟見肘。”

“那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蘇衍走回桌前,手指在報告上敲了敲,“楚雲飛和方立功提的方案,你們看了嗎?”

“看了。”徐錚說,“全旅統一換裝德式裝備,從步槍到軍服全部更新。楚雲飛在報告裏說,現代戰爭,統一的後勤保障比個人勇武更重要。雜亂的裝備體系,等於自廢一半武功。”

“有道理。”蘇衍點頭,“那你們算過要多少錢嗎?”

陳紹寬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清單:“臣接到報告後,粗略估算了一下。御前侍衛第一旅滿編五千人,若全部按德式標準換裝——步槍需五千支,機槍至少需一百挺,迫擊炮五十門,鋼盔五千頂。這還不包括彈藥、軍服、軍靴、裝具等配套。”

“具體數字。”

“步槍按德制毛瑟最新型號估算,每支約八十銀元。機槍每挺一千二百銀元。迫擊炮每門八百銀元。鋼盔每頂十五銀元。僅此四項,約需……”陳紹寬心算片刻,“約需四十二萬銀元。若加上彈藥、軍服等全部配套,至少需要六十萬銀元。”

徐錚倒抽一口涼氣:“六十萬?這夠一個師一年的軍餉了!”

“所以呢?”蘇衍看向徐錚,“徐部長覺得貴了?”

“臣不敢。”徐錚連忙低頭,“只是這筆款項實在巨大,國防部今年的預算早已分配完畢,實在擠不出這麼多錢。”

蘇衍沉默了一會兒,走到窗前。

窗外已是萬家燈火,順天城的輪廓在暮色中延伸。這座古老的都城,經歷過太多戰火,見證過太多屈辱。

“錢的事,朕來想辦法。”蘇衍轉過身,“陳司令。”

“臣在。”

“你以皇室采購特別代表的身份,去接觸德國軍火商。不要通過官方渠道,直接找洋行,找代理商。朕要在一個月內看到第一批貨。”

陳紹寬眼睛一亮:“陛下,若能以皇室名義直接采購,繞過政府冗繁程序,確實能大大加快進度。德國禮和洋行在順天就有分行,總代理施密特與臣打過交道。”

“那就去找施密特談。”蘇衍說,“朕從皇室特別經費中撥出五十萬銀元,作爲首期款。告訴施密特,這是現金交易,不拖欠不賒賬。但價格必須公道,質量必須保證。”

“臣遵旨!”

“還有,”蘇衍補充道,“不僅要買武器,軍服也要重新設計。御前侍衛旅要有自己的面貌,既要有現代軍隊的實用,也要有華國傳統的元素。這事你一並辦妥。”

“是!”

陳紹寬領命而去,腳步都帶着風。

徐錚留在議事廳裏,欲言又止。

“徐部長還有事?”

“陛下,”徐錚猶豫着說,“如此大規模采購德式裝備,日本方面恐怕會有反應。去年咱們從德國買那批火炮,日本公使館就多次提出‘關切’。”

蘇衍笑了,笑得很冷。

“朕花錢給自己家的衛隊換身衣服,買幾杆槍,還需要看日本人的臉色?”蘇衍坐回椅子上,“他們要‘關切’,就讓他們關切去。朕倒要看看,他們能說出什麼道理來。”

三天後,德國禮和洋行順天分行的會客室裏,雪茄煙霧繚繞。

卡爾·施密特是個典型的普魯士商人,金絲眼鏡後面是一雙精明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正盯着陳紹寬遞過來的采購清單,手指在紙面上輕輕敲着。

“陳將軍,”施密特用略帶口音的中文說,“這份清單……很有意思。”

“怎麼個有意思法?”陳紹寬端起咖啡,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

“三千支毛瑟98k,這是我國陸軍去年才開始列裝的最新型號。”施密特摘下眼鏡,用絨布擦了擦,“二百挺MG08機槍,五十門81毫米迫擊炮,五千頂鋼盔,還有五千套軍服呢料。陳將軍,您這是要武裝一個整編旅啊。”

陳紹寬放下咖啡杯:“施密特先生好眼力。”

“那麼問題來了。”施密特重新戴上眼鏡,“根據我國外交部去年發布的對華武器出口指導文件,如此規模的軍火交易,需要柏林方面的特別批準。而柏林方面……最近受到某些東方鄰國的外交壓力。”

話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清楚——日本人在阻撓。

陳紹寬笑了。

“施密特先生,咱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陳紹寬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副本,輕輕推到施密特面前,“你看看這個。”

施密特接過文件,只看了一眼標題,神色就變了。

《皇室特別采購授權書》,落款處是蘇衍的親筆籤名和玉璽印鑑。

“這是華國皇帝陛下親自授權的采購項目。”陳紹寬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全部以現金支付,銀元現結,不涉及任何貸款或政治條件。而且……”

陳紹寬頓了頓,等施密特抬起頭,才繼續說下去。

“而且這只是第一批。御前侍衛旅換裝完成後,陸軍其他部隊也會陸續跟進。海軍方面,明年有采購新式潛艇和驅逐艦的計劃,預算不低於三百萬銀元。施密特先生,禮和洋行是想做一錘子買賣,還是想長期合作?”

施密特盯着那份授權書,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打着。

會客室裏安靜得能聽到懷表走針的聲音。

良久,施密特抬起頭。

“陳將軍,您知道日本公使上周剛拜訪過我嗎?”

“猜得到。”

“日本公使說,如果德國繼續向華國出售先進武器,日本可能會重新考慮與德國的經貿關系。”施密特苦笑,“日本人現在財大氣粗,我們很多工業品都要靠日本市場。”

陳紹寬點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推到施密特面前。

施密特疑惑地打開信封,裏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艘戰艦的輪廓圖,線條流暢,設計前衛。

“這是……”

“我國海軍明年計劃采購的新式驅逐艦初步設計方案。”陳紹寬說,“標準排水量兩千噸,裝備四門一百二十七毫米主炮,六具魚雷發射管,最高航速三十五節。施密特先生覺得,如果這單生意交給德國船廠,價值多少?”

施密特的呼吸明顯急促了。

軍艦生意,那可是真正的大買賣。一艘這樣的驅逐艦,造價至少在八十萬銀元以上。而且一旦開了頭,後續的維修、升級、彈藥補給,全是長期生意。

“日本市場很重要,”陳紹寬慢悠悠地說,“但華國市場正在蘇醒。施密特先生是商人,應該懂得怎麼算這筆賬。”

施密特站起身,在會客室裏踱了幾步。

窗外傳來黃包車的鈴鐺聲,小販的叫賣聲,這座東方古都的市井氣息透過玻璃窗滲進來。

“交貨方式呢?”施密特突然問。

“分三批,以‘民用機械零件’和‘工業原料’名義報關。”陳紹寬早有準備,“第一批,一千支步槍、二十挺機槍、十萬發彈藥和軍服呢料,一個月內運抵天津港。第二批、第三批按進度陸續交付。”

“風險太大。”施密特搖頭,“一旦被查獲,禮和洋行在華業務可能全部停擺。”

“所以需要施密特先生想辦法。”陳紹寬也站起來,“五十萬銀元首付款,貨到天津港立即結清。如果一切順利,三個月內全旅換裝完畢。屆時,陛下可能會親自視察,並考慮邀請德國軍事顧問協助訓練。”

這句話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軍事顧問,意味着更長期的合作,意味着德國在華軍事影響力的擴張。

施密特走回桌前,伸出手。

“第一批貨,三十天後到天津港。”

陳紹寬握住那只手,握得很緊。

消息傳得比風還快。

陳紹寬還沒回到海軍部,順天城裏的各國使館就已經炸開了鍋。

日本公使館武官處,幾個軍官圍在電報機前,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確認了嗎?禮和洋行真的接了訂單?”

“確認了。咱們的眼線看到施密特親自送陳紹寬出門,兩人在門口握了手,笑容滿面。”

“采購清單呢?搞到沒有?”

“只搞到部分:毛瑟98k步槍,MG08機槍,81毫米迫擊炮,還有全新設計的軍服。數量不詳,但至少是一個旅的編制。”

“八嘎!”武官一拳砸在桌子上,“德國人這是公然違背外交默契!立即給東京發電報,建議外務省向柏林提出嚴正抗議!”

英國公使館那邊,氣氛則有些微妙。

“德國人搶了先機啊。”

“華國皇室這次是動真格的了。五十萬銀元的特別經費,說撥就撥,這手筆不小。”

“咱們的恩菲爾德步槍是不是也該推銷一下?維克斯機槍可比德國人的MG08輕便。”

“不急,先看看。華國軍隊改革這才剛起步,後面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最熱鬧的還是各部隊的軍官俱樂部。

御前侍衛第一旅要全員換裝德式最新裝備的消息,像一顆炸彈扔進了池塘,漣漪一圈圈擴散。

“聽說了嗎?清一色的毛瑟98k,德國陸軍自己都用這個型號!”

“機槍配到連一級,每個連四挺!咱們師一個團才八挺重機槍!”

“軍服全部重新設計,墨綠色呢料,金線繡的領章,左胸還有專屬徽章。”

“陛下這是要把御前侍衛旅打造成樣板部隊啊。”

“樣板?我看是親兵!日後有什麼好事,肯定先緊着他們。”

羨慕的,嫉妒的,感慨的,說什麼的都有。

但有一點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華國軍隊的天,真的要變了。

以前是有什麼用什麼,湊合着能打就行。現在是陛下親自盯着,按世界一流標準打造精銳。

那些還在用老掉牙裝備、訓練敷衍了事的部隊,突然就感受到了壓力。

好幾個師的師長連夜開會,商量着是不是也該整頓整頓,起碼把訓練抓一抓。不然哪天陛下視察到自己頭上,看到那一塌糊塗的樣子,烏紗帽還保不保得住?

趙剛這幾天接到的拜訪請求,比過去一個月都多。

這個師長想來“學習經驗”,那個參謀長想來“交流心得”,還有拐彎抹角打聽換裝具體細節的,打聽訓練大綱的,打聽楚雲飛和方立功來歷的。

趙剛一律擋駕。

“訓練重地,閒人免進。”

就這八個字,誰來都不好使。

只有楚雲飛和方立功,這幾天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

訓練照常進行,但不再爲裝備問題發火。每次有士兵抱怨槍不好用,子彈不匹配,楚雲飛就會說:

“再忍一個月。一個月後,全旅統一換裝,到時候誰要是還用不好新槍,別怪我不客氣!”

士兵們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

新槍!德制最新型號!全旅統一!

就爲了這個盼頭,訓練場上嗷嗷叫的聲音都響亮了幾分。

方立功私下裏跟楚雲飛說:“陛下這步棋走對了。統一裝備不僅解決後勤問題,更是凝聚軍心。士兵們現在有個共同的期待,士氣自然就上來了。”

楚雲飛點點頭,看着訓練場上那些揮汗如雨的身影。

這些兵大多是窮苦人家出身,當兵吃糧,以前哪敢想能用上世界一流的裝備。可現在陛下給了他們這個機會,給了他們這份期望。

三月二十日,天津港。

一艘懸掛德國商船旗的貨輪緩緩靠岸。船身上漆着“北河號”的字樣,吃水線很深,顯然裝滿了貨物。

碼頭上,陳紹寬帶着一隊海軍官兵早已等候多時。海關官員上前查驗,陳紹寬遞上文件。

“皇室特別采購物資,已辦妥全部手續。”

海關官員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陳紹寬肩上的將星,揮手放行。

工人們開始卸貨。一個個沉重的木箱從船艙裏吊出來,箱子上用德文和中文雙語標注着“工業機械零件”。

但打開箱子,裏面是嶄新瓦亮的毛瑟步槍,槍油的味道撲面而來。

另一個箱子裏是整齊疊放的機槍零件,槍管、三腳架、供彈裝置,都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

還有成卷的墨綠色呢料,在陽光下泛着細膩的光澤。這顏色既不像傳統軍裝的土黃,也不像北洋時期的灰色,而是一種深沉內斂的綠,像遠山的顏色。

陳紹寬拿起一支步槍,拉動槍栓,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碼頭上回蕩。

“好槍。”陳紹寬由衷贊嘆。

隨行的軍官們圍上來,一個個眼睛放光。這槍做工太精細了,槍托的木紋漂亮得像是藝術品,金屬部件泛着藍黑色的幽光。

“清點數量,登記造冊。”陳紹寬下令,“全部裝車,武裝押運送往順天。路上不準有任何閃失。”

“是!”

車隊浩浩蕩蕩離開碼頭,朝着順天方向駛去。

沿途百姓紛紛駐足圍觀,指着那些蓋着帆布的卡車議論紛紛。

“這是運的什麼呀?”

“聽說皇上給御林軍買了新家夥事,全是德國貨!”

“好家夥,這得花多少錢啊!”

“花多少錢也得花!咱們國家現在就得有支像樣的軍隊!”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遍順天城的大街小巷。

皇宮裏,蘇衍站在城樓上,用望遠鏡看着車隊駛入城門。

徐錚站在一旁,輕聲匯報:“陛下,第一批貨安全抵達。步槍一千支,機槍二十挺,彈藥二十萬發,軍服呢料足夠制作兩千套。後續兩批將按約定時間交付。”

蘇衍放下望遠鏡。

“告訴趙剛,讓士兵們好好熟悉新裝備。一個月後,朕要看到一支面貌一新的御前侍衛旅。”

“是。”

“還有,”蘇衍頓了頓,“換裝完成那天,朕親自去授旗。”

徐錚猛地抬頭。

皇帝親自授旗,這是天大的榮典。自開國以來,能得到這份榮譽的部隊,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臣……臣立即傳達!”

徐錚匆匆離去,腳步都有些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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