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廳，陽光灑在身上，暖意融融，卻驅不散我心中的緊迫感。我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盤算着。
顧夜珩最在乎的就是林婉柔，我剛才提到成全他們，他的態度已經有了一絲鬆動。
只要我堅持下去，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再加上一點點“策略”，他未必不會同意和離。
畢竟，他大概巴不得我這個礙眼的“麻煩”王妃主動離開，既能順理成章奔赴白月光，又沒有任何損失，何樂而不爲呢！
只是，我必須趕在他發現我懷孕之前，把和離書拿到手，並且順利離開王府。
顧夜珩，這一次，我雲夢姝不是來糾纏你的，是來跟你徹底了斷的。你和你的白月光雙宿雙飛，我和我的孩子歲月靜好，從此，兩不相欠，各自安好。
捏着剛寫好的和離書，宣紙上的墨跡還帶着幾分溼潤，我轉身快步返回正廳，方才壓下的焦灼瞬間翻涌上來。
“人呢……？”
“來人！王爺去哪了？”我攥緊宣紙，指尖蹭過未幹的墨跡，聲音裏藏不住急切的顫音。
一個小丫鬟慌忙上前，垂首斂眉回話，聲音細若蚊蚋：“回、回王妃，王爺方才被林家表小姐請走了。”
顧夜珩說我胡攪蠻纏，可他哪裏知道，我每多待一刻，心裏的緊迫感就重一分。
腹中的孩子是我最後的底氣，也是最致命的軟肋，一旦被他發現，別說和離，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
衙門巳時三刻便要下衙，算算時間，再不找到他籤字畫押，今日便又要耽擱。
“王妃，慢些走，當心腳下！”身後的貼身丫鬟青禾氣喘籲籲地追趕，聲音裏滿是擔憂。
我抬手擺了擺，未曾回頭：“不礙事，耽誤不得。”
繞過月洞門，便是王府的花園。
此時正是春深時節，滿園的牡丹開得如火如荼，姚黃魏紫簇擁着，香氣馥鬱，沁人心脾。
可我無心賞景，目光在花木掩映間飛快搜尋，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九曲石橋上，兩道身影相對而立，正是顧夜珩和林婉柔。
林婉柔一身水綠色衣裙，裙擺繡着細碎的白梅，墨發鬆鬆挽着，只插了一支羊脂玉簪，襯得她面容愈發清雅溫婉。
她手中捧着一個藕荷色的荷包，指尖輕輕摩挲着，語氣柔得像春風拂柳：“珩表哥，這是我連夜繡好的，你帶着，平日裏提神也好。”
顧夜珩站在橋邊，玄色錦袍在微風中微動，臉上雖依舊沒什麼笑意，眼神卻比在正廳時柔和了許多。
他接過荷包，指尖不經意間擦過林婉柔的手背，引得她臉頰泛起一抹紅暈，低頭輕聲道。
“珩表哥，我去那邊等你，你聊完事，我再找你。”
她顯然是注意到了快步走來的我，想刻意避開，可顧夜珩卻抬手攔住了她，目光投向我，語氣帶着幾分不耐，卻對着林婉柔說道：“沒事，不用了，王妃不介意的。”
我正好走到橋邊，聞言立刻揚起臉上的笑容，將手中的和離書高高舉起，聲音清脆響亮。
“對，我不介意！你們繼續聊，我找王爺也沒什麼別的事，就是讓他籤了這和離書，我們趕緊去衙門蓋個章，免得誤了時辰。”
我的出現本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這話一出，林婉柔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難以置信地看向我手中的紙張，又轉頭望向顧夜珩，眼底滿是困惑。
顧夜珩的臉色則徹底沉了下來，方才對林婉柔的那點柔和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怒意。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帶着強烈的壓迫感，冷聲道：“雲夢姝，你還有完沒完了？”
“沒完，這事兒一日不解決，就一日沒完。”
我迎上他的目光，絲毫沒有退縮，快步走到他面前，將和離書遞到他眼前。
“王爺，你看，和離書我已經寫好了，該寫的都寫清楚了，財產我分文不取，只求盡快脫身。”
你籤個字，我們現在就去衙門，趕在關門前把手續辦了，皆大歡喜。”
宣紙上的字跡工整秀麗，“和離書”三個大字格外醒目，下面列明了雙方自願和離。
顧夜珩的目光落在紙上，眉頭擰得更緊，眼神冰冷刺骨：“我說過，你別想耍什麼鬼把戲！和離之事，想都別想！”
“我沒耍鬼把戲，我是真心實意想和你和離。”
我急得跺腳，語氣帶着幾分懇切，“王爺，你就當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你看，晚了衙門就下衙了，明日再辦又要耽誤一天，何必呢？”
林婉柔站在一旁，咬着唇，欲言又止，眼神在我和顧夜珩之間來回流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又有幾分擔憂。
她顯然是樂見其成我和顧夜珩和離，卻又怕這是我的計謀。
我心念一轉，忽然看向林婉柔，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對了，林小姐，你沒事的話，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林婉柔一愣，下意識地搖頭：“我……我就不必了吧。”
“哎呀，要去的要去的！”我連忙說道，語氣帶着幾分雀躍。
“你想啊，我和王爺今日和離，手續一辦完，你正好就能和王爺把婚帖蓋個章，這不就省得再跑一趟了嗎？多好的事，一舉兩得！”
我這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了漣漪。林婉柔的眼睛亮了一下，顯然是動了心，可還是有些猶豫地看向顧夜珩。
顧夜珩的臉色則更加難看，他猛地攥緊了拳頭，眼神銳利如刀，直直地盯着我。
“雲夢姝，你最好別打什麼鬼主意，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真沒打鬼主意！”
我急忙辯解，心裏卻暗自得意，這正是我要的效果。
林婉柔是他的執念，只要把她拉進來，顧夜珩同意和離的可能性就大了幾分。
“我就是覺得這樣方便，大家都省事。林小姐，你難道不想早點名正言順地留在王爺身邊嗎？”
林婉柔的臉頰更紅了，低頭絞着衣角，聲音細若蚊蚋：“珩表哥……”
顧夜珩深吸一口氣，顯然是被我氣得不輕，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將我看穿：“你以爲這樣就能逼我籤字？雲夢姝，你太天真了。”
“我不是逼你，我是在跟你講道理。”我挺直了脊背，語氣堅定。
“王爺，你心裏清楚，你我之間本就沒有感情，強綁在一起只會互相折磨。我主動退出，讓你和林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對你、對我、對林小姐，都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