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隔空相遇,一時間誰都沒有移開,給人一種較量的錯覺,又像是致命的吸引。
蘇挽凌的眼神從柔弱到嬌媚,聞硯知凝視她的眼眸卻始終淡淡的,仿佛在欣賞女孩拙劣的演技。
被冷落的聞淮寧覺得氣氛有些怪異,輕輕拍了拍大哥,聞硯知側頭,看懂了對方眼中暗示的疑問:看兩眼得了,怎麼還盯着不放?
他好脾氣地勾起嘴角,聲音是刻意收斂後的溫潤:“ 走了。”
聞淮寧一把拉住欲起身的大哥,無聲地用口型說:“ 打個招呼,”人都在這了,當面忽視太不尊重人。
聞硯知心想:你要是知道她做過什麼,恐怕不會想讓我跟她說話。
但這話沒法說出口,他一雙幽深的眸子看向對面的女孩,語氣極淡地說:“聞硯知”餘光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弟弟,薄唇輕吐:“ 聞淮寧的哥哥。”
蘇挽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波在他臉上流轉,尾音微微上揚,帶着若有似無的鉤子:“ 那我該叫哥哥,還是…直接叫名字呢?”
聞硯知面無表情,唯有喉結在她那勾人的尾音中,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聞淮寧笑着打趣:“ 叫哥 ”望着女朋友笑得一臉不值錢,“ 叫大伯哥也不是不行。”
“ 哥,我叫蘇挽凌 ”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以後請多指教 ”伸出白嫩纖細的手看向對面的男人,充滿笑意的眸子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地調戲。
聞硯知眼眸深邃地回視,當着阿寧的面女孩竟然敢…不同於先前的審視與溫和,明晃晃的警告讓人膽顫,終是伸手握了上去。
可她就不是正常人,不但不怕,還有意無意地輕撓人家的掌心。
聞硯知面無表情地收回手,轉身離開。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回才是女侍上菜,聞淮寧貼心地給她介紹:“’ 靈根毓秀’ 實際上是一道極品清湯官燕,名字取靈根指燕窩,毓秀喻其品質超凡,口感清醇。”
說着拿過她面前的碗盛了半碗放回去,蘇挽凌喝了兩勺,眼睛一亮,味道真不錯。
聞淮寧見她喜歡,又指向第二道菜,語速放慢了介紹:“這道菜叫’麒麟踏雪’,實爲古法蒸東星斑。麒麟指代紋理漂亮的東星斑,踏雪是盤底鋪墊的純白豆腐,吃得挺鮮,我給你夾點嚐一下。”
隨着一道道菜上桌,蘇挽凌長了不少見識。’玉脂瓊華’蟹黃扒白玉,用頂級蟹黃與蟹肉熬成金湯,淋在如脂如玉的嫩豆腐上,色澤鮮明,口感極致柔滑。
還有那個譚府黃燜金鉤翅也超好吃, 是御廚世代相傳的獨門手藝,金鉤翅選料頂級,湯底金黃醇厚,蘇挽凌最愛的就是這道菜。
陳年花雕醉富貴蝦一般,聽說要選用巨大的瀨尿蝦(富貴蝦),用二十年以上的陳釀花雕酒浸醉,吃起來酒香醇厚,蝦肉鮮甜,可惜她吃不慣,感覺一般。
“ 吃飽了沒?”聞淮寧見她放下筷子,才笑着問。
蘇挽凌點頭,拿起卡其色小包背到身上,兩人出了軒閣,聞淮寧看着她輕聲說:“ 走之前跟我哥打聲招呼,你跟我一起去。”
聽到這話,她垂下的眼眸亮得驚人,微微點頭一副乖寶寶的模樣,惹得聞淮寧差點當場親上去。
兩人來到另一處庭院,中式小樓靜閣門口,他抬手敲了幾聲,得到裏面人的同意,兩人推門而入。
屋裏三個人,皆是氣勢不凡的成熟男人,蘇挽凌掠過幾人的臉龐,右手邊的年齡看着和聞硯知差不多大,左手邊的這人可能年長幾歲。
聞淮寧帶着她上前幾步打招呼,對着左手邊這位白色襯衣的男人,姿態隨意地說:“ 廖荀哥,我跟女朋友過來吃飯,準備走了,過來跟你們招呼一聲。”
叫廖荀的這人將目光放到她身上,她望着眼前高出自己一頭的男人,帶着一副眼鏡,長相斯文氣質溫潤,不過,眉眼間帶着一抹凌厲,應該是體制內的人,長相打個七分,最多了。
他克制有禮,率先伸出手笑着說:“ 嚴廖荀,”說罷眼神隱晦地打量着她。
蘇挽凌姿態溫婉,盈盈一笑: “ 蘇挽凌,很高興認識您,”說着伸出手虛握了下,便撤回了。
聞硯知不動聲色地看着她裝,跟自己握手又是蹭又是撓的,跟別人就虛虛一握,他該高興自己在她眼中不同,有特殊待遇嗎?
另一人和聞淮寧聊了兩句,見她們打完招呼,主動向蘇挽凌伸手:“ 聶仲明 ”動作間很是幹脆利落,站着的時候,腰背挺直軍人之風盡顯。
她微笑看過去,睫毛輕眨,這個聶仲明的五官雖然不算精致,但自有一股正氣,小麥膚色典型的糙漢。
蘇挽凌嘴角微揚,伸手虛握,聲音一如既往的軟糯:“ 蘇挽凌 ,明哥好。”
聞淮寧看向大哥,笑着說:“ 哥,我們先走了。”
聞硯知微微點頭,隨即垂眸,沒給蘇挽凌半分眼神,顯然是不想跟她說話。
可按禮儀來說,蘇挽凌必須得跟他打聲招呼,不然就是漠視對方的存在,很沒禮貌。
她笑得意味不明:“ 哥,我跟阿寧先撤,不打擾你們用餐了。”
她說完也沒指望對方回應,挽着聞淮寧的手臂離開包間,殊不知剛才那舉動,讓屋裏的嚴廖荀察覺出了異常。
他看向身旁的好友,剛才阿寧的女朋友,看向硯知時的眼神有些不尋常,收回目光的瞬間仿佛帶着鉤子,笑得也挺有深意。
嚴廖荀鏡片後的睫毛微閃,小姑娘心挺野,弟弟的女朋友覬覦大哥,阿寧知道嗎?
他嘴角微勾,看剛才那情況,阿寧似乎並沒察覺異常,倒是…他神色不明地看向好友,倒是這位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聞硯知仿佛沒察覺到落在身上的探究視線,神色淡漠地喝着湯,修長的手指捏着白玉湯勺,一舉一動都透着矜貴。
他看着碗裏的湯,眼眸幽深,這女人越發放肆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都敢勾引他,那最後一眼純淨清純,如果不帶着一絲媚的話。
蘇挽凌愜意地靠在聞淮寧懷裏,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
她心裏清楚得很,想釣住高不可攀的男人,矜持和臉皮是最沒用的東西。
聞家是世界上頂尖的財閥,站在雲端,她若不主動,連被人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難道還指望那位高嶺之花般的聞家大少,紆尊降貴來強取豪奪?憑她全身上下的淘寶爆款,還是窮到摳腳的餘額?
況且那個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唯一的優勢,就是比她們不要臉,更不怕死。
這些大佬腦子裏裝的事太多了,矜持自愛可能第一眼覺得品行不錯,卻容易被忘記,唯有劍走偏鋒,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現在看來,她確實做到了不是嗎?
聞硯知忘了誰都不會忘記她,當着他弟和好友的面勾引他,印象不深刻就怪了,哈哈,蘇挽凌忍不住笑出聲。
“什麼事這麼開心?”聞淮寧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着寵溺的笑意,“下次帶你去家裏吃飯,你豈不是要高興壞了?”
小金人,你是覺得黃色不好看,想換顏色了嗎?
蘇挽凌微微一怔,詫異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正盤算着假期怎麼制造機會接近聞硯知,沒想到這梯子,聞淮寧竟親手遞了過來。
她側過頭,眼神復雜地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這麼上趕着給自己預埋一片草原,將來要是撞見她和聞硯知在床上打架,會不會恨不得穿越回來,把現在這個創造機會的自己一拳打暈?
此時此刻,她似乎有點體會到,聞硯知看着他弟這些“神操作”時,是怎樣一種復雜的心情了。
想到這,蘇挽凌故意做出傲嬌的小模樣,拿眼尾睨了他一眼,撅着小嘴:“ 誰答應跟你回家了。 ”
車停到別墅門口,她進門時感應燈亮起,望着煥然一新的軟裝,一時愣在了原地,徐伯這是把聞淮寧所有東西都搬過來了?
家具可能是時間不夠的原因,還是老樣子,可軟裝幾乎全換了,她穿上拖鞋坐到淺灰色的新沙發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新奇不已,唇瓣微張地訝異呢喃:“ 這下面有制冷裝置?”
聞淮寧低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真聰明,這都讓你發現了,”語氣曖昧極了。
蘇挽凌瞥了發騷的男人一眼,獨自乘坐電梯來到二樓臥室,又去三樓看了一眼,兩個主臥風格截然不同,她的是暖色系,對方的是暗色調。
蘇挽凌踏進衣帽間的瞬間,整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神放光地驚呼:“我嘞個財神啊,您終於舍得把我從土裏刨出來了。”
櫃子裏掛滿了大牌服飾,按色系和款式排列得比專賣店還整齊,她走到島台玻璃櫃前,裏面是那些閃瞎眼的珠寶首飾,仿佛在對她瘋狂招手。
“ 哈哈…姐的小乖寶們…”她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原地轉了個圈,“ 我等你們等的好苦啊啊~~”
她低頭整張臉都快貼到玻璃上了,看着這些高端首飾,眼睛亮得像探照燈:“ 寶娟,寶娟你快看,這些亮晶晶都在對我拋媚眼,哈哈哈……”
說着自己先繃不住笑出聲,對着琳琅滿目的奢侈品張開雙臂:“來吧來吧,都到姐姐懷裏來,今天睡香奈兒,明天寵幸梵克雅寶,雨露均沾…”
她突然戲精附體,抱起一只百萬級別的愛馬仕包包深情告白:“小乖乖,你長得這麼貴,不就是等着我來疼你嗎?”
轉頭又對着滿牆華服眨眨眼:“ 姐妹們別傷心,朕這就來翻牌子…”
蘇挽凌瘋了好一會才拿出換洗的衣物,來到浴室洗漱,浴缸旁的嵌入式壁壟裏,擺放着帶有“聞”字的洗浴用品,顯然是特制專供。
嘖嘖,她這是窮丫頭吃上國宴了?
被拋棄的聞淮寧早就洗完澡了,腳步極輕地來到二樓書房,坐在椅子上喉結滾動,通紅的耳廓暴露了他的羞澀,坐立不安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又將移動平板拉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