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帶粉籍赴宴的粉裙女賓客第一個炸了。
“不是吧不是吧!”她捏着高腳杯的手指都在用力,小高跟跺得地面噠噠響,“檀新逸誒!他怎麼會去幫那個觀清影啊?”
旁邊她的小姐妹趕緊拽她袖子,壓着聲音:“小聲點!新逸弟弟還是太年輕,糊塗啊!”
滿場訝然,瞬間炸開了鍋,無數眼睛齊刷刷注視着場地中央的那兩人。
而檀新逸卻坦然向觀清影伸手,眼底霜雪初融:“觀導,可否借一步說話?”
觀清影自然也不想在這地方多待,從善如流,不過她沒有搭上他的手,而是與他一前一後朝露台走去。
見狀,立刻有按捺不住的想跟上去聽牆角,卻被檀新逸的助理小吉帶着幾個黑色西服的保鏢,結結實實攔在了門口。
山外海大酒店以巴洛克風裝修而知名,露台可以看到下方一層的噴泉,以及那噴泉中央的愛神像。
彼時圓月高懸,泠泠月光似白練。檀新逸逆光而立,面對觀清影。
“劇本都沒看一眼,就敢砸錢?檀大歌星不妨直說,需要我給你什麼?”
觀清影沒心思風花雪月,更沒興趣敘舊,滿腦子都是自己那命途多舛的片子,於是開門見山。
“觀導明智。”檀新逸突然向前半步,木質調香水的氣息混着一絲她記憶中的體香撲面而來。
“我要在《入繭》裏面出演一個角色。”
觀清影驀地抬眸。
“哪怕是配角也行,”他唇角微揚,露出一抹笑,“觀導覺得我適合哪個,就給我哪個。”
觀清影有點難以置信:“認真的?”
“我想轉型。”檀新逸眼底忽而掠過狡黠的光,虎牙若隱若現,
“互利共贏不好嗎?姐——姐。”
那聲「姐姐」,尾音拖得略長,似帶着對舊情人的親昵,又帶着刻意的挑釁。
觀清影心頭一跳。
她快速在心裏盤算起來。對方作爲樂壇頂流,可謂是行走的熱搜,他要是真肯來,曝光度確實不用愁。
但問題是——自己手上的這部《入繭》,有他能演的角色嗎?
檀新逸沒有經過科班訓練,也沒有任何演藝經歷。
觀清影輕輕抬起臉,紅唇微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如果我說,我現在不缺演員呢?檀老師,您可能不了解我的性子,我觀清影不會爲了拉到投資,就硬給劇本塞個多餘的人。”
這話擲地有聲。
誰不知道觀導選角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
兩年前那場風波,至今還在圈裏被人當談資呢。當時如日中天的周影後主動遞來橄欖枝,暗示想演女主,她觀清影倒好,轉頭就啓用了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
結果呢?那周影後反手就是一套組合拳,黑通稿滿天飛,直接把她那部新片攪和黃了,最終都沒能成功上映,她也被逼得主動淡出觀衆視野,出國深造了兩年。
即便如此,她愣是沒低頭。
當年是,現在依舊是。
“非常感謝檀大歌星的支持,”觀清影的聲音清冽而堅決,“不過,如果檀老師是打着帶資進組的主意,抱歉,我會另尋投資人。”
她說完,轉身欲走,動作幹脆利落,高跟鞋聲清脆有力。
檀新逸卻反應極快,身子一偏,攔在她面前,堵住了去路。
他那對下三白的眼緊緊盯住她,目光帶上了灼人的熱意,氣場直接壓過她一頭。
“據我所知,”他一字一頓,清晰地說着,“觀導您這部片子裏,目前所有的角色都還沒有最終定下。”
喲。
觀清影心下驚訝,他居然還提前調查過。
她腳步一頓,抬起眼:“所以?”
“所以——”檀新逸語氣決然,帶着上位者的氣勢,
“我要來試戲。”
月光落在他冷棕色的眼裏,亮得驚人。
“不走捷徑,不靠關系。我就憑我自己,來試戲,結果由觀導您來定。至於資金——那不過是我給觀導的小心意,與戲無關。”
觀清影語塞了。
夜風拂過,帶來樓下隱約的爵士樂聲和嘈雜的推杯換盞聲。
她注視他的眼,他也毫不退縮地回視。那雙下三白的眼裏竟還透出些無辜。
思忖片刻,觀清影輕輕應了一個字:
“好。”
當她背過身,離開露台的時候,身後的檀新逸緊繃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垮了下來。
眼裏鋒芒盡數抹去,餘下的是爲對方感到的不平,以及心痛。
他的嘴唇輕輕翕動,用對方聽不到的音量哽咽吐出幾個字:
“姐姐……這次,你不會孤立無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