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能拿走先前放在工作間裏的工具！
腦中剛蹦出這個念頭，門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心裏一驚，看着手中那兩件東西死馬當活馬醫一般默念幾聲回去，就看見手上又變得空空蕩蕩。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道低低的扣門聲，男人清冷悅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夫人可醒了？”
梅若風？
是了，今天他們得去大理寺！
“醒了！”
房中傳來的聲音格外有活力，梅若風挑了挑眉等在門口，不多時，便看着女人急匆匆從房裏出來：“咱們現下就去大理寺嗎？”
“咱們現下......要去爲母親敬茶。”
梅若風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那系的鬆鬆垮垮的衣帶，和頭上凌亂的發，低咳一聲道；“夫人是不太習慣沒有丫鬟幫忙梳妝？”
不，沈嘉茵是壓根不會穿這樣繁瑣的服飾，更加不會梳什麼發髻。
但被梅若風這麼一說，還是有些羞恥——
她低咳一聲才訥訥開口：“是不大習慣......”
斷案的時候瞧着那麼機敏，緣何這些瑣事卻迷糊得緊呢？
梅若風搖了搖頭，幫她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又將她帶回房中綰了一個女兒家常見的發髻，似是想到了什麼，走進房中找出一柄匕首，掀開被子打算將手割開，待瞧見了被子上的痕跡，卻是一愣。
他掃了一眼她手上那道幾不可查的傷口，又看一眼她挽起的袖子露出來的那顆守宮砂，扯了扯唇道；“夫人想得周到。”
什麼周到？
沈嘉茵的腦子在日常情況下的確不太夠用，有些茫然的任由男人將她的袖子放下，拉着她走出房間。
兩人到了花廳，一位衣着華貴的老夫人顯然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瞧見兩人進來，臉色也依舊不太好看。
“這都幾時了？才想起要來敬茶？我看這沈家姑娘的規矩......”
“母親，是兒子貪睡，怪不得夫人。”
梅若風淡淡開口，而後輕輕扯了扯沈嘉茵：“去爲母親敬茶。”
沈嘉茵看出老太太對她似乎頗有成見，但原本她也只是想查案，若梅若風不把她當妻子，她倒還開心。
只是面上的禮數，卻還是要做的。
她接過仆人手中的茶，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道：“母親請喝茶。”
“母親？”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可不認你這個兒媳婦！即便是若風的爺爺定了同典客府的婚事，那也是定的你嫡姐！可不是你這不祥的庶女！”
沈嘉茵自然看出了老太太是明面上針對她，微微一皺眉淡漠開口：“那敢問老夫人，我何處不祥？”
“你昨日嫁進府中便出了命案，不是不祥？”
老夫人顯然沒想到她竟然是這般態度：“一個閨閣女子，竟做起仵作這種低賤勾當，哪裏配進我們梅家的門！”
沈嘉茵皺眉，心裏雖不快，到底看在她是梅若風母親的面上有所克制。
“那便奇了怪了，且不說昨日那案子真凶是誰，將屍體送喜堂的，可是梅府的仆人，與其說不祥，不如說梅府中的下人約束不嚴吧？”
她的語氣不卑不亢，說得老夫人的眼神越發不善：“而我斷案驗屍，爲死者昭雪，乃是大大的善事，爲何低賤？”
“你，你還敢頂嘴！”
老太太氣得胸口一陣起伏，抬手就想將沈嘉茵手中那熱茶打翻，一道頎長身影卻擋在了沈嘉茵面前。
“母親，那屍首之事，同嘉茵扯不上關系。”
梅若風將沈嘉茵手中的杯子接過來，不露聲色的護在了女人面前：“無論嫡庶，爺爺的婚約也只是要我娶沈家的小姐，我對嘉茵很是滿意，也很歡喜這妻子，我們情投意合，志趣相投，並無什麼不好。”
他並非不知道替嫁一事，先前只是不在意要娶誰，現下只覺得這沈家是送了個他滿意的人兒過來。
能同他一起查案的妻子，何其可愛？
“若風，你......”
老夫人顯然沒想到他會回護沈嘉茵，咬了咬牙神色不善的瞪了沈嘉茵一眼才開口：“罷了，你既然喜歡，母親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你已過雙十才娶正妻，家中也只有你這一根獨苗苗，應當早些考慮開枝散葉的事情。”
梅若風還道是母親想讓兩人早些生下孩子，微微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卻看見母親抬手沖着屏風那邊喚了一句：“綾兒啊，快出來。”
一個身着粉衣樣貌清秀的女子低着頭羞怯的走出來，一瞧見梅若風便紅了臉：“綾兒見過表哥，見過......姐姐。”
她這稱呼便若有深意，梅若風不由得皺了皺眉，語氣微沉：“林綾，嘉茵已經嫁我，應當喚表嫂才是。”
沈嘉茵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旁，心裏只想着何時能脫身去大理寺。
“綾兒自小便心悅你這表哥，現下她也已經及笄。”
老夫人慢悠悠的開口：“既然你已經娶了妻，母親便做主，讓綾兒做你的平妻可好？”
梅若風的眉頭頓時蹙緊。
“我才娶妻便要抬平妻，實在有些不妥。”
他的語氣已然帶上了些許冷意：“此事還是作罷吧。”
林綾見他拒絕的如此幹脆，眼圈頓時一紅，看着站在梅若風身後的沈嘉茵語氣柔弱的開口：“表哥，我是真心心悅你的，等我嫁進來定會尊敬姐姐，和姐姐一道好生伺候你......”
她原以爲沈嘉茵聽了這話，便是爲了面子上過得去，也會出言應付幾句，卻沒想到沈嘉茵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一語不發。
“沈......嘉茵，你認爲如何？”
梅老夫人按捺着火氣沖着沈嘉茵開口：“做妻子的，應當寬宏大量，爲夫君着想，早早爲梅家開枝散葉，你須得大度一些。”
驟然被Cue到的沈嘉茵愣了半晌才回過神：“啊，全憑老夫人做主就是了。”
全憑老夫人做主？
梅老夫人表情驚疑的看着她，林綾則是面露狂喜。
這女人倒也還算識相，沒有死死霸着表哥不放手，表哥先前那樣說，想來也不過是想讓這女人面子上過得去，現下她一定會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