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民醫院。

林軒如同一道撕裂雨幕的閃電,沖進了住院部大樓。他渾身溼透,頭發凌亂,衣衫上還沾染着泥濘和淡淡的血跡,模樣狼狽不堪。但他那雙眼睛,卻亮得駭人,裏面燃燒着焦急、堅定,以及一絲剛剛獲得力量的、不容置疑的銳利。

他無視了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目光,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牽引和太初神瞳所見的景象上——越靠近急救室,那股籠罩大樓的灰黑色“病氣”就越發濃鬱,而在那病氣的中心,他感受到了一縷微弱的、與他血脈相連的、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

母親!就在那裏!

他幾乎是憑借着本能,在復雜的樓道裏精準地穿梭,速度快得在身後留下道道殘影,引得幾個路過的護士發出低聲驚呼。

終於,他沖到了急救室所在的走廊。

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急救室門上方,那代表生命與死亡競速的紅燈,刺眼地亮着。冰冷的金屬門緊閉,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門口聚集着一些人。有醫院的工作人員,也有……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主治醫生王主任,一個戴着金絲眼鏡、身材微胖、總是帶着幾分倨傲的中年男人,正拿下口罩,對着圍上來的家屬(主要是幾位聞訊趕來的遠房親戚)搖頭,臉上帶着公式化的沉重與遺憾。

而就在王主任身旁,張凱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裏,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嘴角掛着一絲毫不掩飾的、看戲般的笑容。他看到狂奔而來、渾身溼透狼狽不堪的林軒,眼中的譏諷和幸災樂禍幾乎要溢出來。

蘇雨柔也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一絲無助。她看到林軒這副模樣,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復雜地看着他。

林軒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主任也看到了他,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對於這個“沒出息”的實習護士女婿,他向來沒什麼好印象。

“林軒?你來得正好。”王主任清了清嗓子,用那種宣布最終判決的、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陳淑蘭女士突發性多器官功能衰竭,並發急性心肌梗死,我們已經盡力搶救了。但是……很遺憾,病人生命體征已經消失。請節哀,準備後事吧。”

“轟——!”

盡管早有預感,但當“準備後事”這四個冰冷的字眼從醫生口中說出時,林軒還是感覺仿佛有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大腦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一個遠房姨媽失聲痛哭起來。

張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甚至輕輕“嘖”了一聲,仿佛在感嘆一場好戲終於落幕。

蘇雨柔也捂住了嘴,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充滿了悲傷和絕望的氣息。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悲痛與絕望即將把林軒吞噬的瞬間,他體內那初步運轉的造化真元仿佛受到了刺激,自行加速流動。一股清涼的氣息直沖雙目!

幾乎是本能反應,林軒猛地抬起頭,那雙剛剛獲得新生、蘊含着神秘力量的眼睛——太初神瞳,瞬間開啓!

視野再次變幻!

那扇厚重的、隔絕生死的急救室金屬門,在他的目光下仿佛變得透明起來!門的物質結構依舊存在,但他卻能“看”到門後空間的能量流動!

急救室內,儀器已經大部分停止了工作,屏幕上的線條趨於平直。幾個護士正在默默地整理器械,臉上帶着見慣生死的麻木。

而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在了手術台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的母親,陳淑蘭!

在太初神瞳的視野裏,母親的身體被一股濃稠得如同墨汁般的黑色氣流死死纏繞、包裹着!那黑氣充滿了死寂、衰敗、終結的氣息,比他之前在樓外看到的“病氣”要濃鬱和可怕無數倍!

死氣!

這是《太初醫典》中記載的,代表着生命走到盡頭、魂魄即將離體的死亡氣息!如此濃烈的死氣,難怪王主任會宣布死亡!

林軒的心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難道……真的晚了嗎?傳承已得,卻救不了至親?不!父親留下的傳承,絕不可能只是讓他來見證母親的死亡!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神瞳的光芒凝聚到極致,死死盯住母親的心口位置!

在那幾乎化不開的濃黑死氣中心,他看到了!

一點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頑強跳躍着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極其細微,仿佛隨時都會被周圍洶涌的死氣撲滅,但它確實存在着!它源自母親的心脈深處,蘊含着一絲極其精純的生命本源,那是太初神瞳才能看到的、超越現代醫學儀器探測範圍的——一線生機!

母親還沒死!她的魂魄尚未完全離體,心脈深處尚存一絲先天元氣未絕!

《太初醫典》中無數玄奧的醫理、針法、救逆之法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有救!還有救!只要這絲生機未滅,以《太初醫典》的逆天醫術,配合他剛剛獲得的造化真元,就還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不!我媽還有救!!”

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在寂靜的走廊裏響起!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得一愣。

只見林軒原本絕望悲慟的臉上,瞬間被一種無比堅定的光芒所取代!那是一種混雜着瘋狂、信念和不容置疑的決絕!

在所有人,包括王主任、張凱、蘇雨柔以及那些遠房親戚驚愕、不解、甚至看瘋子一樣的目光注視下,林軒動了!

他如同一條掙脫枷鎖的狂龍,身形快得帶起一陣風,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王主任!

王主任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金絲眼鏡都歪到了一邊,他驚怒交加地吼道:“林軒!你幹什麼!你瘋了嗎?!裏面是死亡現場!”

張凱也反應過來,厲聲喝道:“林軒!你他媽發什麼神經!王主任都說沒救了!你還想打擾阿姨安息嗎?!”

蘇雨柔也急聲道:“林軒!你別這樣!”

但此刻的林軒,哪裏還聽得進這些?

他的眼中只有急救室裏那被死氣纏繞的母親,和那微弱卻無比珍貴的一線生機!

“砰!”

他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開了急救室緊閉的大門,在身後一片驚呼和怒斥聲中,如同旋風般沖了進去,留下了一句斬釘截鐵、回蕩在走廊每一個角落的怒吼:

“我媽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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