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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沈祈年猛地抬頭,眼神中透出一絲希望。
然而,沈祈年只是煩躁地倚着門框,掏出手機。
連一絲目光都未曾投向那扇緊閉的門。
他冰冷而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我在三樓急診,你們人呢?”
“四樓VIP病房?只是崴了腳,用得着住VIP?”
蘇蔓蔓嬌滴滴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祈年,人家腳好痛嘛,而且這裏消毒水的味道好難聞,我頭暈......”
“知道了,嬌氣包。”
沈祈年的語氣瞬間軟了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寵溺。
“在那等我,我馬上上來。”
他掛斷電話,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
一牆之隔,他卻對搶救室的情況渾然不知。
少年僵在原地,眼中的光盡數碎裂,化爲一片死寂的塵埃。
他看着那個決絕的背影,身體因巨大的痛苦和憤怒而劇烈顫抖。
“怪物......你這個怪物!”
他嘶吼着,淚水決堤。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是你!我永遠不會是你!我愛她......我用整個青春去愛她啊!”
他的質問,他的痛苦,他的一切,都消散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得不到任何回響。
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終於熄滅。
醫生疲憊地走出來,神情凝重地對身邊護士說。
“病人癌細胞已經全身擴散,加上這次突發性心搏驟停,她的身體器官正在加速衰竭。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少年緩緩轉過身,一步步挪回我的病床前。
他看着我蒼白的臉,身上插着的各種管子,心電圖上微弱起伏的直線。
一切的掙扎,一切的懲罰,都失去了意義。
他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他俯下身,用那雙虛幻的手,最後一次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這一次,他真的觸碰到了我。
“阿意,對不起......是我錯了。”
“我不該奢望他還能變回我,是我太天真了。”
“忘了我,也忘了他。去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他空洞的眼眶裏,流下最後一滴淚。
淚水滴落,凝聚成一張薄薄的紙,飄落在我的枕邊。
是那張籤好了兩個“沈祈年”名字的離婚協議書。
少年笑了,徹底消散在刺眼的白光裏。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四周是令人窒息的寂靜。
那個陪我哭陪我笑,爲我心疼的少年,再也不見了。
只有枕邊那張冰冷的紙,宣告着我與沈祈年,從此以後,再無瓜葛。
我緊緊攥着那張離婚協議書,聲音發顫。
“十八歲的沈祈年,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