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笑着將二人送出洞府,看着他們心滿意足的表情,劉旭好奇問道:“師兄,你真沒有爭名的意思?”
王乾笑着搖了搖頭:“是那二人有此想法,不過是來試探我罷了”
他看的分明,若他真答應,保管有一堆麻煩等着他。
再說他帶領一群練氣修士,有何意義?不若花時間強大自身。
不過許清波被戮仙殿看中,李光華被玄都殿看中,倒是一飛沖天了。
想到這王乾不禁沉吟起來,以他那日表現的實力,問題到底出在哪?
世家洞天,廣聞殿內,姜遠知恭敬跪在正中,身後姜忘樓,劉全等人低眉垂首,面露不甘。
“姜家小輩,可知這次錯在何處?”
問話這人,黑色雲紋道袍一絲不苟穿戴在身,鬢角齊整。
趙軒乘,世家外戚。
正因他這身份,負責調和各家利益,統合對外事宜。
這位行事風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直讓人挑不出錯來,但這次外門折損嚴重,讓他臉面大跌
姜遠知自是能感受到這位的不滿,卻也覺得真怪不得他,誰人能料到凡俗中竟有人能把那基礎功法修煉到大圓滿。
無奈只得裝作認真回道:“回趙真人,是弟子未盡全功,漏算了那修力法的下院弟子,導致功虧一簣。”
趙軒乘眼眸微眯,本以爲這位知道錯處,聽到這話不經氣笑:“廢物,謀大事而惜身,姜家便是這般培養後備的?
什麼天才,也不過是個練氣螻蟻,你若拼死將其滅殺,真魔殿那小輩攔的住你?”
見姜遠知還要狡辯,不屑道:“滅的不過一外門弟子,大勢在我,那阮緣秋給他再大的膽,你給他出出氣便是,還敢無故擊殺我世家弟子?”
終究都是各大家族嫡傳,他也不好說的太過。話峰一轉:“這事後面自會有人過問,內門大比在即,便先收斂些吧”
姜望樓依舊對被王乾攪和了必成的機緣耿耿於懷,出言問道:“不知那王乾如何處置”
趙軒乘冷哼一聲:“入不得內門,道途已廢,無需掛懷”
外院,洞府區域
王乾這幾日只能無趣的打磨氣血,沒有後續功法,只有這般才能提升實力。
忽聞外間有人尋他,洞府內血色漸漸收斂,起身來到洞口。
一名身着青衣的道童正恭候在外。
那道童見到王乾,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失望。
眼前的濃眉青年與他聽到的傳聞相去甚遠。盡管如此,他還是收斂神色,躬身一禮:“見過王師兄,阮師叔請您過去一敘。”
王乾點首,終於來了!
二人並沒有去往觀內,而是順着觀後的小路來到了處臨崖而建的亭台。
外間雲開霧散,絕壁千仞就在眼前,內裏放着一張酒桌,兩片蒲團。
一位白色玄服,面容冷俊的年輕人正自酌自飲,見王乾到來,笑容化去了臉上的寒霜。
道童沖二人打了個稽首,便自退去。
阮緣秋並未起身,隨意的一指對面:“王師侄,坐”
王乾沖他行了一禮,大方落座。聞了聞酒香,笑道:“阮教習好品位,山下鎮子的這家燒酒可是難買的很”
阮緣秋有些驚訝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將酒杯遞過幫他續滿。
之前只覺這少年天賦尚可,意志堅定,他今日才第一次認真打量王乾。
見其身姿挺拔,眸光如電。便是現在同自己對坐,也顯得自在從容。
他暗自點頭,問起了他修行之事。
“觀師侄氣血如沸,然無半分玄光,不知可尋到突破之法?“
王乾坦然搖頭道:“未曾,不知阮教習有何教我。”
阮緣秋並未接話,而是問道
“師侄‘養練法’突破圓滿,算是外門百年中第一人,天資才情俱是上上之選。不知之後如何打算?”
王乾沉吟了會,這位出身真魔殿,應當是有招攬他的意思,要不也沒必要邀自己到此。
只是卻也沒必要把話挑明,反落得雙方都沒餘地。
“外門中並無氣血之道的上進妙法,弟子欲先晉升內門,再尋出路。”
阮緣秋聽到內門二字,心中嘆了口氣。按他計劃倒是和王乾想法一致,這位晉升內門,殿中收入再傳功法。只是。。。。
“師侄入門不久,許是不知內門情況,我便先大致說說,你再做考量。”
他說完手指一沾酒水,在桌上寫下了“上三殿”與“下三殿”的字樣。
“內門,分六殿。”阮緣秋的指尖先點過“冥蒼”、“劫霄”、“玉煞”三個名字,隨即一道水痕劃過,將它們抹去
“這三殿,世家執掌,你進不去。”
王乾的心微微一沉。阮緣秋的手指又點向“戮仙殿”:“此爲掌教一脈,立場中正,但此次風波,他們斷不會爲你得罪世家。”
六去其四。王乾的目光落在了僅剩的兩個名字上:“玄都”與“真魔”。
“玄都殿專修玄法,功法路數與你南轅北轍。”
阮緣秋的指尖最後停留在“真魔”二字上,語氣復雜“六殿之中,唯有我真魔殿,有直指洞玄的氣血正法。”
王乾的眉頭緊鎖,原來他根本就沒得選。
“也好”
見此,他索性也直言:“晚輩心慕大道,自是志在洞玄,阮師叔喊晚輩來此,想必是有所交代。”
阮緣秋點了點頭,這位理清局面,他後面的話也就好說了。
“師侄肉身天賦驚人,合該入我真魔殿中,然。。只有內門弟子才可擇殿。”
他說完,露出有些遺憾的神色。
王乾心頭一跳。面上不顯,問道:“是在下內門晉升有何問題?”
阮緣秋凝視着杯中酒液,指尖輕輕敲擊桌面。
“問題不在於你,此次外門風波鬧的太大,廷議:世家,師徒各打了五十大板。”
他看着王乾,一字一句,如寒冰砸落:“廷議的結果是。。。禁你這次參與內門晉升。””
這事說到底還是因他而起,一年後,他境界壓制不住,必定晉位金丹。
殿中則再無築基,六殿大比便直接失掉一分。此時其餘諸殿自是不會讓殿中再收入一位天資驚人的築基進來。
若在平日,廷議中聯合些其他派系長老這事便就否了,奈何涉及宗門資源之爭便是這般,講不得情面。
阮緣秋心中暗嘆,當真是造化弄人。以這位才情,在外門蹉跎十年,只怕也泯然衆人了吧。只是這些話卻是不便說了。
亭內陷入長久的沉默,只有山風穿過亭台的嗚咽聲。
王乾長吐了口氣,有些不甘道:“既是各打五十大板,那世家如何?”
阮緣秋譏笑一聲:“把閔越丟出頂了責罰,也算廢物利用了。他在世家新一代中地位不低,我們也挑不出理來。”
王乾看着亭外,指節微微發白,杯中酒液映出他晦暗不明的面容。
十年...一步慢步步慢,他氣血之道,便是有系統在身,若無上乘妙法也是寸步難行。
阮緣秋卻是看出了他的焦慮,忽然話鋒一轉:
“不過...“
他指尖輕撫過桌上將幹的“真魔“二字,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廷議爲了安撫我真魔殿,也默許了一件事。“
他直視王乾雙眼:“我們可以不將你收入殿中,但可傳你一門非殿中真傳的築基功法。“
王乾呼吸一滯。如此倒也不算不能接受,內門弟子雖所獲資源遠非外門可比,修煉進度天差地別,但他靠系統也未必不能追上。
“師叔的意思是...“王乾聲音有些幹澀。
“你依然不能參加內門大比,依然不能入我真魔殿名冊。“阮緣秋一字一句道,“但我可以傳你《冥濁真解》“
“練這功法的代價是什麼?“王乾直接問道,聽名字便知沒這麼簡單。
阮緣秋贊賞地看了他一眼:“聰明。代價便是九死一生。此功法亦是開派祖師所創,只是修煉過於凶險,才並未錄爲真傳。“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此功法需取地底的濁氣修煉,濁氣聚晦,惡,嗔三毒,稍有不慎便是九死一瘋。“
見他沉默,阮緣秋忽然起身,走到亭邊望向雲海:
“這功法,是殿中上尊所選,許是覺得你能‘養練法’圓滿,當是有氣運之人,“
他回身凝視王乾:“待你以此法築基,他日金丹,上尊許你真傳之位。“
阮緣秋的目光落在王乾緊握的拳頭上,心中其實還有另一條路。十年後,下一屆內門大比,王乾或可按部就班入殿。
但他立刻掐滅了這個念頭。他欣賞的,是演武台上那個氣沖霄漢、一往無前的王乾。
一個被磨平了棱角、耗盡了銳氣的庸才,即便十年後入了真魔殿,也不配與他爲伍。他要的,是一個能同參大道的師弟,而非廢物。。
“真傳嗎。。。“
王乾看着桌上將幹的酒漬,那“真魔“二字在風中漸漸模糊。
一邊是十年蹉跎,道途盡毀;一邊是九死一生,搏一個前程。
他忽然想起那夜在演武台上,拳出如龍,氣血沖霄。
既然前路已絕,何不向死而生?
“請師叔傳法。“
王乾起身,朝着阮緣秋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