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趙青悠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好半晌才消化完傅雲錫這番冰冷的質問。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憤怒涌上心頭,趙青悠氣得渾身發抖,牽扯到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我確實是決定成全你們,否則又怎會主動要求下鄉……如今綁匪都沒抓到,你僅憑趙之瑤的三言兩語,就相信她,輕易給我定了罪嗎?”
“如果是我夥同了綁匪,那我怎麼會自己傷成這樣?自己也困在火場等死?”
“自然是爲了做戲做全套!”傅雲錫厲聲打斷她,眼裏帶着毫不掩飾的厭棄,“趙青悠,我知道上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娶了你,心裏卻裝着之瑤。可我自認幾十年對你相敬如賓,從未虧待!你就算恨我,要報復,也該沖我來!之瑤她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趙青悠看着眼前這個爲她妹妹憤慨不已的男人,心口像是被生生剜開,痛得幾乎麻木。
他如此在乎趙之瑤,在乎到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如此惡毒的罪名扣在她這個上輩子和他共同生活了五十多年的發妻頭上。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所有的解釋在他的偏心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多說無益,現在,馬上去給之瑤道歉!”
“不是我做的,我絕不道歉。”
傅雲錫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眸中怒火翻涌:“趙青悠,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他猛地抓住她包扎着紗布的手臂,力道之大,讓她痛呼出聲。
“放開我!傅雲錫!”趙青悠掙扎着,淚水因爲疼痛和屈辱而滑落。
“道歉!”他幾乎是低吼着,將她從病床上粗暴地拖拽起來。
“我不!你打死我我也不認!”趙青悠也是倔脾氣上來了,拼命反抗。
拉扯間,她傷口崩裂,鮮血滲出紗布,染紅了他的手,也染紅了病號服。
傅雲錫看着她蒼白臉上那抹刺眼的紅,眼底閃過一絲極快的復雜,但隨即被更深的怒火覆蓋:“好!很好!趙青悠,你有骨氣!”
他猛地鬆開她,任由她虛弱地跌回病床。
“既然你嘴硬,那就去禁閉室裏好好想清楚!什麼時候寫下檢討書,承認錯誤,向之瑤書面道歉,什麼時候再出來!”
說完,他直接叫來兩個警衛員,不顧她的掙扎和抗議,將她強行架離了病房,拖進了軍區醫院一間廢棄的禁閉室裏。
“砰!”
鐵門被重重關上,徹底隔絕了外面的光線和聲音。
禁閉室裏又冷又潮,只有一扇高高的小窗戶透進些許微光。
趙青悠被狠狠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傷口撞在地面,疼得她幾乎暈厥。
“傅雲錫……你混蛋……”
她蜷縮在角落裏,無助地哭泣,全身冷得發抖。
沒有人來看她,沒有人給她送藥,更沒有人給她送食物和水。
時間一點點流逝,她的傷口因爲沒有得到及時處理和消炎,開始紅腫、潰爛、流膿。
鑽心的疼痛日夜折磨着她,讓她無法入睡。
她覺得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又時而如墜冰窟,意識在高溫中逐漸模糊。
“水……好渴……好痛……”
她無意識地呻吟着,嘴唇幹裂起皮。
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恐懼。
她重活一世,不是爲了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個陰暗的禁閉室裏的!
終於,在不知道被關了幾天後,當鐵門再次打開,傅雲錫冰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將紙筆扔在她面前時,她所有的堅持和驕傲,在求生的本能面前,潰不成軍。
她顫抖地伸出手,撿起那支冰冷的鋼筆。
淚水大顆大顆地砸落在粗糙的紙張上,暈開了墨跡。
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在凌遲她的尊嚴。
她被迫承認了自己莫須有的罪行,向那個陷害她的人低頭道歉。
寫完最後一個字,她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
傅雲錫撿起那張寫滿屈辱的檢討書,掃了一眼,仿佛在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漠然,“記住,之瑤是我的底線。以後再敢動她,我絕不會像今天這樣手下留情。”
說完,他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
警衛員進來,將她拖起,送往病房。
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心如刀絞。
五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在趙之瑤面前,竟然薄得像一張紙,一戳就破,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