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男人不愛說話,景格憋不住,沒話找話,“小叔您怎麼來了?”
司機接話:“小公子接您電話時我剛好在旁邊,怕您出事,就跟三爺說了。”
提到厲戰,景格瞬間懨了。
那袋甘蔗掛在司機座椅後面的掛鉤上,搖搖晃晃的。
“小叔,您要吃甘蔗嗎?”
一說完景格就想死了算了。
厲牧時哪像是會啃甘蔗的人。
他言行坐臥都像是模具裏雕出來的,沒有大表情,沒有大動作,除了一日三餐,幾乎從不吃零食。
氛圍一度陷入尷尬。
直到厲牧時的手機遞過來:“記上我的電話。”
屏幕光清凌,男人臉頰輪廓清晰明豔,生得一副絕世容顏。
景格猶豫:“不用了小叔...”
“加,”厲牧時不容拒絕,“二哥二嫂不在,你若出事,我沒辦法跟他們交待。”
他口中的二哥二嫂是厲戰爸媽,也是景格未來的公公婆婆。
自己一味矯情,倒真顯得她像厲戰罵得那樣。
景格掏出手機,加了他的聯系方式。
見她保存好,厲牧時目光往甘蔗上示意:“少吃,涼。”
“冬天甘蔗甜,”景格一緊張話就多,“而且我本來想買糖炒栗子的,暖乎乎地抱在懷裏,但栗子好貴,25一斤,能買兩根甘蔗還倒找一塊...”
厲牧時蹙眉:“錢不夠用?”
景格說完就懊惱自己嘴碎:“夠。”
厲牧時沒再多言。
位高權重的人總是沉默寡言。
車子快拐進厲家別墅。
厲牧時收回朝向窗外的目光,撇臉:“原因。”
“...啊?”
“晚上獨自出門的原因。”
“......”景格抿唇,蔫成一棵脫水的青菜,“厲戰讓我滾。”
厲牧時:“原因。”
景格不想說。
厲牧時重新看向窗外:“我要知道原因,才好爲你做主。”
景格鼻腔瞬間灌滿酸澀,沖擊的眼睛都要溼了。
“我想回家了小叔。”
聲音裏隱隱約約壓着哽咽。
“......”厲牧時安靜片刻,淡聲,“二哥二嫂出門前,把你和厲戰、厲盈交給我,你要等他們回來。”
不能就這樣走掉。
景格肩頭隱忍地抖了下。
男人骨骼修長筆直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是一塊素色手帕。
景格悶聲道謝,用手帕蓋住眼睛,吸掉那幾滴不爭氣的眼淚。
“小叔。”
“嗯。”
“你人真好。”
“......”
司機嘴角抽到快扭曲了。
自家老板居然得了張好人卡。
外人是知道厲牧時內斂穩重,理性克制,大小規矩從無錯漏,可不會有人單憑這點就誇他是個好人。
他上一秒跟你斯文有禮,下一秒就能殺伐掠奪,禮貌是他的開場白,無情才是他的內容。
景格把手帕還他。
厲牧時推門下車:“扔了。”
“......”
她就抹了個眼淚,又沒擦鼻涕!
嫌髒她洗幹淨還他就是了,手帕布料又軟又舒服,雲朵似的,邊角一朵梅花還是雙面手工刺繡。
擦個眼淚就扔,早知道她還不如用手背抹抹得了。
省得浪費這麼一塊嬌貴的料子。
景格默聲把手帕塞自己兜裏。
厲戰養的狗熱情地撲過來。
景格蹲下去,跟它抱了抱,臉埋它幹淨濃密的頸毛中,差點又要哭了。
厲牧時就站在那裏看她跟狗擁抱。
“天狼——”
玄關一道不悅的聲,景格懷裏的狗一個低頭扭身,瞬間跑了回去。
厲戰抱臂立在燈下。
他唇角似笑非笑,目光從景格頭頂到鞋底的打量,看見她那雙明顯屬於男人的拖鞋時,笑痕短暫凝住。
厲牧時不管他想什麼,擦肩走到屋內:“都給我進來。”
景格吸了吸鼻子,躲着厲戰往內走,卻被他伸臂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