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碎碎偷偷瞄了一眼那張報紙。
【哎喲,這張照片拍得不錯嘛,把我的腿拍得挺長的。】
【敗家娘們?這標題起得好!越是把我說得不堪,等下周反轉的時候,你們的臉就被打得越腫!】
【媒體朋友們,加大力度!最好讓全香港都知道我是個草包,這樣就沒人跟我搶籌碼了!】
顧硯舟看着報紙上那刺眼的標題,眸色微沉。
他伸手拿起報紙,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過那個“敗家”的標籤,隨後當着顧正海的面,將報紙慢條斯理地撕成了兩半。
“嘶啦——”
清脆的撕裂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顧正海愣住了:“你……”
顧硯舟將廢紙隨手扔進垃圾桶,語氣冷冽如刀:
“二叔若是太閒,不如去關心一下明軒在澳門的賭債還清了沒有。至於我的家事,就不勞您操心了。林遠,送客。”
林遠立刻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顧董,請吧。”
顧正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是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他狠狠地瞪了姜碎碎一眼,咬牙切齒道:
“好!我就等着看你這五千萬怎麼打水漂!到時候別哭着來求我!”
說完,他一甩袖子,帶着那群親戚氣急敗壞地走了。
辦公室的門再次關上。
姜碎碎鬆了一口氣,立刻從顧硯舟身後鑽出來,拍了拍胸口。
“嚇死人家了……二叔好凶哦……”
她嘴上說着害怕,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垃圾桶裏的報紙,心裏樂開了花。
【走了走了,討厭的蒼蠅終於走了。】
【不過顧硯舟剛才撕報紙的動作……有點帥啊。】
【雖然花了老娘五千萬,但看在他這麼護短的份上,今晚就不偷他的古董花瓶了,改偷那個玉扳指吧。】
顧硯舟:“……”
他轉過身,看着這個還在打他扳指主意的女人,突然有些頭疼。
“姜碎碎。”
“啊?老公怎麼啦?”姜碎碎立刻換上一副甜美的笑容,雙手背在身後,一臉無辜。
顧硯舟上前一步,逼近她。
姜碎碎下意識地後退,直到腰抵在了冰冷的操作台上,退無可退。
顧硯舟單手撐在她身側,俯身,那雙深邃的眼眸緊緊鎖住她的視線,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
“你覺得,旭日電子能不能翻身?”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姜碎碎心跳漏了一拍。
【臥槽!這眼神太犯規了!】
【他不會發現什麼了吧?穩住!姜碎碎你要穩住!你現在是個只會敗家的草包!】
她眨巴了兩下大眼睛,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顧硯舟堅硬的胸膛,嬌嗔道:
“人家哪懂什麼翻身不翻身呀。人家就是覺得……那個廠子的風水好嘛!你看,坐北朝南,紫氣東來,建遊樂園肯定能賺大錢!”
顧硯舟看着她這副裝傻充愣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風水?
紫氣東來?
這理由編得,連三歲小孩都不信。
但他沒有拆穿,只是直起身,整理了一下領帶,恢復了那副清冷矜貴的模樣。
“最好是這樣。”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腳下繁華的維多利亞港,目光深遠。
“林遠,通知公關部,不用理會那些報道。”
林遠一愣:“顧少,任由他們這麼寫,對您的聲譽……”
“讓他們寫。”
顧硯舟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捧得越高,摔得越慘。現在罵得越歡,下周……才有好戲看。”
姜碎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睛亮晶晶的。
【喲呵?這狗男人開竅了?】
【居然跟我想到一塊去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不管了,反正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等着吧,很快,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翌日,港股開盤即是修羅場。
九點三十分,大盤跳水,旭日電子更是像斷了線的風箏,直接擊穿昨日的收盤價。
顧氏集團大廈,頂層總裁辦。
巨大的落地窗前,幾塊顯示屏泛着幽幽的綠光,映得室內氣氛慘淡如墳場。
“三毛八……三毛五……”
林遠站在操作台前,聲音幹澀得像是在吞咽沙礫。他每報出一個數字,心髒就狠狠抽搐一下,
“顧少,已經跌破發行價了。”
顧硯舟坐在黑色的真皮辦公椅上,指尖夾着一支未點燃的香煙。
他面容冷峻,那雙瑞鳳眼深不見底,讓人窺探不出半分情緒。
唯有那微微緊繃的下頜線,昭示着他此刻並非如表現那般雲淡風輕。
五千萬。
對於顧氏而言,或許只是九牛一毛。
但對於剛剛掌權不久、急需立威的他來說,這不僅僅是錢,更是他在董事會面前的籌碼和臉面。
“跌停了。”林遠閉上眼,不敢看屏幕。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聲清脆的咀嚼聲突兀地響起。
“咔嚓。”
姜碎碎窩在沙發裏,懷裏抱着一包薯片,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平板電腦上的K線圖。
她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針織開衫,長發隨意挽起,看起來溫軟無害,像只不知世事險惡的小白兔。
“哎呀,怎麼又綠了呀?”
她嘴裏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臉上適時地露出一抹驚慌,
“老公,我們的錢是不是都要變成廢紙了?那我的遊樂園是不是泡湯了?”
顧硯舟側眸,視線落在她沾着薯片碎屑的嘴角上。
下一秒,那道熟悉的心聲如約而至,帶着一股令人牙癢癢的狂喜。
【跌停?漂亮!主力幹得好啊!】
【跌得越狠,姐姐心越穩!林遠你個呆子別喪着臉了,趕緊給我把掛單都吃進去啊!】
【三毛五?這價格簡直是在做慈善!等沃特斯那幫美國佬一來,這價格翻一百倍都不止!到時候老娘就是全港島最快樂的富婆!】
顧硯舟夾着香煙的手指微微一頓。
翻一百倍?
這女人的口氣,真是大得沒邊了。
但他看着姜碎碎那雙雖然在裝可憐、眼底卻閃爍着貪婪精光的大眼睛,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躁竟奇異地平復了幾分。
“林遠。”
顧硯舟將香煙扔進垃圾桶,聲音沉穩有力,
“繼續掃貨。市面上只要有拋單,不管多少,全部吃進。”
林遠猛地抬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顧少?!現在入場就是接飛刀啊!這……”
“執行。”
短短兩個字,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
林遠咬了咬牙,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