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普通人誰能想到把手表帶進部隊需要打報告?
而那塊帶有生日型號的上海牌的男士手表,是他花了身上所有津貼買的,沒曾想,到她嘴裏竟成了家人送的,真是沒良心。
她爲了留着傍身,把家人給編進了謊言裏,像這種無情無義的物質女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劉政委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裏含着不常有的笑意,沉了沉氣,問:
“憐舟啊,你跟我說實話,五年前你打得那份結婚審批是真是假?”
顧憐舟是他在部隊看着長大的,同齡孩子還在玩泥巴年紀,他就已經開始跟着部隊操練了。
經常進行嚴格訓練的他,心氣兒可跟旁人不同,否則也不能二十出頭,就坐上團長的位置。
本以爲在個人問題上,顧憐舟也能超越同齡人。
五年前,結婚報告批下後,就沒後話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顧憐舟這是虛晃一槍,爲了逃避部隊相親聯誼,才想出來的招呢。
顧憐舟低沉渾厚的嗓音,冷漠幹練,“騙人的事兒,我不幹。”
空氣安靜片刻,劉政委一向鋒芒的目光也變得溫和許多,既然是不騙人,那還真有這麼回事?
劉政委問:“那你說,審批都下來了,咋又沒音了呢?”
顧憐舟沉默着沒回答。
劉政委見顧憐舟這幅樣子,有些氣不打一出來。
本來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就這樣吹跑了。
部隊裏的男人都是個些大老粗,顧憐舟又是出了名的嚴格,手下的人見了他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肯定是他把對待部隊的那一套用在了女人身上,讓到手的媳婦被他給嚇跑了!
“那還有沒有辦法,把人追回來?”
“不合適人是沒辦法過日子的。”顧憐舟淡淡道。
這套說辭,在劉政委這裏是不成立的,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合不合適都是後話,再說了,像顧憐舟這麼能幹又上進的,那可是拿着燈籠都難找的。
顧憐舟把話都說絕了,劉政委也沒再抓着不放,又把問題重新拋過去,“所以,你的個人問題什麼時候能解決?”
部隊裏找不到對象的多的是,之所以劉政委跟顧憐舟提,那是他察覺到了些苗頭。
一向嘴毒的顧憐舟短短幾個小時,連續在林婉霜跟前吃了啞巴虧,說明還是有人能治住他的。
劉政委和藹詢問:“憐舟啊,你覺得林醫生咋樣?”
“雖說成分不好,可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你們兩個要是能在一起,那是強強聯手!”
提到這個名字,顧憐舟漆黑的瞳孔微的一亮,劉政委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自然覺得有戲。
顧憐舟沉着臉回:“劉政委,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
劉政委有些恨鐵不成鋼,臨走時不忘給顧憐舟掖了掖被褥,心裏多了些想法。
......
平常,林婉霜安排好衛生所的患者藥品,將草藥分類,忙完這些,她就回家去收拾,再去周圍村看看。
建設團的衛生所裏統共沒幾個人,也就沒給她們在單獨劃分宿舍,統一安排到筒子樓裏,跟家屬們住在一起。
加上林婉霜是衛生所的主力幹將,但凡有一丁點風吹草動,她都得親自趕過去,住所也就被安排到了一樓的牆角處。
既省去了上下樓的麻煩,也不會驚擾到街坊四鄰。
林婉霜帶着木籃子剛走到家屬院門口,就看見幾個嫂子坐着八角凳,帶着麥稈編制的草帽,正圍坐一堆掰豆角。
她們見到林婉霜回來,抬頭呲着牙,熱情地打着招呼:
“林醫生來了?”
“小林醫生,昨兒聽我男人說部隊裏來了個團長,你是不是偷偷看人家去了,才回來這麼晚?”
“林醫生,你這籃子裏面又給我們帶什麼好東西了?”
跟家屬院的嫂子們打趣的交流方式,已經成爲林婉霜的日常,她隨手搬了個凳子,坐到一旁,把木籃往前推推。
“曬幹了的婆婆丁,清熱解毒的好東西,可以泡水喝,專門給你們帶回來的。”
平常林婉霜在部隊裏曬的藥材,時不時的會給大院裏的家屬捎回來些。
“還是小林醫生賢惠的嘍~以後誰要是娶了你,晚上做夢都得笑醒!”牛秋月樂呵道。
林婉霜滿臉無奈,“我說秋月嫂子嘞,您想象力真豐富,不去部隊的文工團都屈才了。”
牛秋月了假裝害羞,低頭懟懟林婉霜胳膊:“我這不是關心部隊情況嗎,你瞧你這話說的。”她表情又變得正經起來,“要是文工團要我,我真願意去!”
林婉霜跟她們相處了五年,家屬們知道她是資本家小姐時,多少帶了些有色眼鏡,可經過後來相處,倒是發現她爲部隊做了不少好事兒,是個實在心眼的,也就把林婉霜當成自家人了,說話也口無遮攔。
知道林婉霜不會做飯,有些家屬做多了就會給林婉霜帶上一碗,平常去鎮上,也拉着林婉霜跟她們一起。
在院裏坐了一會兒,林婉霜滿臉冒汗,她也不鬧了,“你們幾個聊着,我去洗個澡。”
林婉霜每天都得端着盆去洗澡,一開始她們覺得這是個臭毛病,整天洗澡那不是浪費資源嗎。
經過林婉霜的科普後,也都覺得這是個好習慣,也沒再有人說她矯情。
林婉霜到了家門口,鑰匙剛插上,頭頂上突然冒出道響亮的聲音來。
“林醫生,你終於來了!趕快跟我說說躥稀躥個不停該咋辦啊,可愁死我了!”
林婉霜一聽,昂着頭喊着:“別着急別着急,先跟我說說你這情況多長時間了,我去部隊給你拿藥。”
“多長時間?”胡紅梅思考了番,“少說也得半個月了。”
“林醫生,你可得趕緊想想辦法啊,我家就這麼一個雞,躥了半個月都瘦了不少,蛋也不下了,我們家就指望它補充營養呢!”
林婉霜腦袋瓜子嗡嗡的......原來,是雞躥半個月啊。
大院裏坐着的幾個家屬聽到後,面面相覷了番,沒忍住哄堂大笑。
筒子樓上的胡紅梅雙手恰腰,急得焦頭爛額,“你們幾個,真是刀不挨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等你們家的雞不下蛋了,有你們哭的時候!”
牛秋月放下豆角,雙手一攤,半睨着眼睛,語氣倒是同情的,“紅梅嬸子,不是我說你,小林醫生是部隊裏的軍醫,那是給人看病的。
要是給牲口看病,還得另找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