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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沅沅的臉徹底僵住。
估計她這輩子都沒遇到過我這種硬茬。
我就看她嘴唇哆嗦着,指着我:“你......你......”
我面無表情:“你什麼你?不是要死要活嗎?快去啊。”
周藝博也傻了,
他趕緊過來拉我,我直接抬手擋開他。
媽的。
厭蠢症犯了。
我最煩這種小仙女。
更煩他這種被小仙女拿捏得死死的龜男。
我壓着火氣,盡可能冷靜地說:
“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我是男的。”
“我這頭發,是要給那些因爲化療掉光頭發的癌症小朋友做假發用的。聽懂人話了嗎?”
我以爲這番解釋,能讓她清醒一點。
但只幾秒鍾,她就咬了咬牙,理直氣壯地說:
“我也有癌症啊!”
“我......我爲了不讓藝博擔心,一直瞞着沒說。”
“我有胃癌,還有肺癌......對,我還有骨癌!我渾身都是癌!我比那些小孩可憐多了!”
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見過騙錢的。
見過亂造謠的。
甚至也確實見過戀愛腦跳樓的。
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爭風吃醋,
上趕着給自己塞三種癌症的。
我忍不住說:“......你要不要順便把白血病,肝癌和淋巴瘤也一起說了?一次說完省得以後補充。”
蘇沅沅堅定地點頭:
“對!我也有白血病,還有肝癌!”
我徹底無語了。
我不由得看了周藝博一眼,
他滿臉的生無可戀。
蘇沅沅見我沉默,立刻抬高了下巴:
“喲?不說話了?”
“你這種假聖母漢子茶最討人厭了,還留長發給癌症小朋友做假發?笑死。”
“世界上天天都有人死,你怎麼不去陪葬啊?”
“小屁孩得癌症,關你什麼事?是不是你家裏有人癌症死了,你共情力才這麼強啊?”
我心口狠狠一跳。
那是我從不願給旁人觸碰的傷口。
奶奶臨終前的樣子浮現在我眼前。
她明明是個健康的小老太太,
我卻眼睜睜地看着她越來越虛弱,頭發掉光,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
那段時間,我閉上眼睛,
都是她最後一次笑着摸我的頭的樣子。
那段在醫院陪護,看着生命流逝卻無能爲力的記憶,
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人輕慢和褻瀆的。
蘇沅沅敏銳地察覺到了我臉色的驟變。
她得意大笑:“怎麼?被我說中了?”
“就你這種勾引別人男朋友的不要臉小三,活該全家得癌症。”
她這麼說着,似乎完全忘記了,
剛才還得意洋洋地稱自己一身癌的事。
我咬牙。
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就在我準備動手的瞬間,周藝博一把拽住蘇沅沅的胳膊,
不顧她的尖叫和踢打,死命地把她往操場外面拖。
我看着他們的背影,努力平復情緒。
我剛剛涌起的暴戾沖動,慢慢被一種冰冷的悲哀壓了下去。
我爲周藝博感到悲哀,
也爲竟然有人能卑劣至此感到惡心。
這一周,周藝博都沒回學校。
直到周末,他才回來告訴我,
他和蘇沅沅說通了,打算請我吃飯,對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