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警察,手裏還端着一個保溫杯。
年輕警察小李立刻站直了身體,湊過去低聲匯報。
“張隊,這位先生......嗯,精神可能有點不穩定,一直說自己遇到了黃皮子精,還說自己封了它一個什麼玉皇大帝。”
“然後黃皮子精就被天罰幹掉了。”
他說話的時候,手指隱晦的指了指自己腦袋。
蘇隱也看着這個老警察,聽起來像是領導。
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自己。
如果官方這走不通。
他就真準備去附近墳頭碰碰運氣了。
說不定能遇到一兩個野鬼。
出乎意料的是,老警察聽了後,並沒立刻反駁。
他只是把保溫杯放到桌上,然後平靜的看了一眼蘇隱。
“年輕人,你再說一遍。”
他聲音不大,語氣溫和。
蘇隱眼尾輕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老警察。
沒想到,這個老警察似乎願意相信自己?難道........
他重新將昨晚發生的事復述了一遍。
和剛才給叫小李的年輕警察講的大差不差。
小李在一旁聽得直撇嘴,覺得這位張隊也是閒的,居然和一個精神病人浪費時間。
然而,張隊聽完後,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看着蘇隱,一言不發,指節敲着杯壁。
過了一分鍾,他才緩緩開口。
“蘇先生,你的情況我了解了。”
“爲了你的安全,你在這裏等着,哪裏都不要去。”
說完,他轉身走進了裏間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小李一臉茫然:“張隊這是.......”
蘇隱也一臉不解。
現在什麼情況?
信了?
還是沒信?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隱最終還是選擇靜靜的坐在接待室,閉目養神。
小李也不再管他。
在他看來,蘇隱雖然精神狀態不穩定,但行爲上倒沒什麼出格。
於是盯了蘇隱一會後,便自顧自的打着哈欠看手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直從白天等到黑夜,派出所接待室的門終於被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兩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人約莫三十多歲,穿着一身普通的夾克牛仔褲,但身形挺拔,氣質幹練。
女人看起來年輕多了,最多二十五左右,扎着個馬尾辮,提着一個黑色的手包,像是剛入職場的白領。
兩人一進門,目光就精準地鎖定了角落裏的蘇隱。
男人徑直走到蘇隱面前,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蘇隱?”
蘇隱緩緩睜開眼,看到男人和他身後女人的一瞬間,他的唇角得意的勾起。
找到了。
在他的視界中,眼前兩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像兩個行走的火爐,不停有金色的炁向他們匯聚,並沿着某種特定的規律遊走。
男人的火爐大一點,幾乎將全身包裹,女人則是更多匯聚在心髒和雙手位置。
蘇隱知道,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男人也沒有半句廢話,開門見山。
“我們相信你說的話,現在請你帶我們去事發現場看一下。”
蘇隱眉頭輕蹙:“那黃皮子連根毛都不剩了,估計查不到什麼線索。”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輕笑一聲,回頭看向那女人。
女人向前一步,自信笑道:“你放心,我們自有辦法。”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們去也剛好幫你消除痕跡。”
“痕跡?”蘇隱不解。
女人解釋道:“黃皮子這種東西報復心極強,它死在你面前,它的同類便會循着它的氣味第一時間找到你。”
“如果不消除痕跡,不出三天,它們就會找你報仇。”
其實也不一定,女人是故意這麼說的。
目的就是爲了嚇一嚇蘇隱。
果不其然,蘇隱聽後瞬間瞳孔巨震!
女人看到他表情,忍不住偷笑。
正想說,沒關系,只要我們用特殊秘法消除痕跡,它們就找不到你。
卻不料。
蘇隱一副痛心疾首表情,仿佛錯失百萬:“還有這種好事兒?怎麼不早說!”
早知道,他就在家等着就行了,還亂跑什麼。
這不瞎耽誤工夫嗎。
說完,他急匆匆往門外走。
卻被女人攔下:“你去哪?”
蘇隱理所應當道:“回家啊,萬一那黃皮子七大姑八大姨來了,我沒在怎麼辦?”
“豈不錯過?”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就是錯過。
看到蘇隱一副無知模樣。
女人無語,她沒好氣道:“你以爲走親戚呢?”
“精怪之中有五仙,狐黃白柳灰,其中以黃皮子最爲狡猾難纏,不僅報復心強,還勢力龐大,就算是我們面對它們也需要特別小心對待。”
“再加上元寶山上那只五百年道行的黃太爺,要是他出手,就算是我和秦隊也很難全身而退。”
元寶山?
聽到這個名字,蘇隱心中又是一喜。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不就是自家附近那片墳頭山嘛。
難怪那黃皮子討封討到自己家門口。
感情自己就住在黃皮子窩旁邊啊。
五百年道行,一聽就很厲害。
應該夠鎮魂級了吧。
如果加入官方失敗,自己就去元寶山走一趟。
管他什麼黃太爺還是黑太爺。
有系統加持的鍾馗神威,十天之內,蘇隱覺得自己強的可怕。
來啊,玄武門對掏,誰輸誰是反派!
林晚看蘇隱仍是躍躍欲試的樣子,對他已經有了基本定義。
驟然獲得力量,卻沒有相匹配的心境,缺乏控制力,自信心膨脹的人。
沒錯,了解完事情經過後。
她認爲蘇隱應該覺醒異能。
畢竟,胡亂封名。
雖會影響黃皮子的根基,卻不致命。
經過她和秦峰初步分析,一致認爲,蘇隱是靠着某種特殊能力才殺死那只黃皮子。
這種人她見多了,自以爲從此高人一等,盲目狂妄自大。
卻不知,每年死的最多的就是這種人。
且不聞,修性不修命,此是第一病。
修命不修性,萬劫難入聖。
終是沒有傳承的野路子。
她本想再提醒一句。
卻被秦峰搖頭制止。
最終,在兩人強烈要求下,蘇隱選擇跟他們一起回家。
......
夜色深沉,一輛普通轎車無聲的行駛在空曠街道上。
一路上,蘇隱也知道了這一男一女的名字,分別叫秦峰和林晚。
至於隸屬哪個部門,他們沒說,蘇隱也沒問。
現在知道元寶山有黃皮子窩,對於加入官方他也沒那麼急迫了。
能加入最好,不能也無所謂。
畢竟,完成系統任務才是他的第一初衷。
很快,三人就到了蘇隱那破舊出租屋附近的馬路邊上。
車子剛停穩,蘇隱推門下車,沿着小路往不遠處指了指:“就在前面。”
說着,他準備領着兩人往前走。
可步子剛邁動一步,他就不動了。
“怎麼了?”
林晚在身後不解的問,“帶路啊。”
“該不會是害怕了吧?不像剛才那樣吹牛了?”
她以爲蘇隱是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害怕了。
卻不料,一旁的秦峰也忽然開口了。
“等等,林晚。”
林晚疑惑轉身:“怎麼了秦隊?”
話音一落,她就發現此刻的秦峰狀態不對。
他脊背挺直,瞳孔驟縮。
望着蘇隱方才指的方向,冷汗直流,似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片刻後,他咬牙開口,一字一句道:
“情況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