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我?”蘇酥這才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好狗不擋道,沒聽過嗎?誰稀罕騷擾你?自作多情也有個限度。”
她現在可是俞文謙名義上的妻子,肚子裏是俞家的孩子,憑什麼在這受這對“真愛”的氣?
蘇雅見狀,連忙上前拉住氣得胸膛起伏的陳黎,柔聲安撫:“阿黎,別生氣,爲了不相幹的人動氣不值得,小心嚇到寶寶。”
她看向蘇酥,臉上帶着虛僞的笑容,“姐姐,好巧啊。你也來檢查身體嗎?哦對了,差點忘了正事,這周末是爸爸生日,在家裏辦個家宴。爸爸特意說了,讓你這個‘幹女兒’務必到場呢。你可一定要來啊。”
蘇酥這才想起這茬。
原主爲了留在城裏,保住“蘇家女兒”的身份,在嫁給俞文謙後,竟然放下身段去求蘇家父母,認她做“幹女兒”。
蘇家父母大概是覺得她好歹嫁給了俞文謙,攀上了這層關系,面上也沒反對,甚至還對外說養了十幾年感情深,以後蘇酥就是蘇雅的姐姐,讓姐妹倆好好相處。
原主還真以爲保住了“娘家”,時不時貼上去。
想到這些,蘇酥心裏一陣膩味。
但她看着蘇雅挑釁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既然是‘幹爸’生日,我當然會去。”
蘇雅笑容加深,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蘇酥隆起的肚子:“那就好。姐姐記得……帶上俞院長一起來啊。爸爸看到你們夫妻和睦,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話聽着是關心,實則不過是在在嘲諷蘇酥,她蘇酥能依仗的不過是俞文謙,一旦俞文謙心對她失去了耐心,她不過是隨時被拋棄的野狗罷了。
蘇酥懶得再跟他們廢話,淡淡地回了句:“不勞費心。”便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朝着小花園走去。
她心裏卻琢磨着,蘇家這場生日宴,恐怕是場鴻門宴。
不過,她現在可不是那個任人拿捏、只會家裏橫的原主了。
處理了醫院的事情,兩人再次坐上桑塔納。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俞文謙發動車子,依舊沉默着不言。
蘇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閉上眼睛休息。
她需要好好理一理思路,接下來該怎麼辦。
車子開了二十多分鍾,駛進了一個環境不錯的家屬院,停在了一棟三層小樓前。
這算是單位分的房子,條件比筒子樓好很多,有個獨立的小院子。
俞文謙拿出鑰匙開門。
蘇酥跟在他身後,心裏還在盤算着怎麼跟這個“丈夫”相處,是繼續維持原主的作天作地的架勢然後慢慢緩解,還是試着直接緩和關系……
門“吱呀”一聲開了。
隨着屋內的景象映入眼簾,蘇酥腦子裏所有的盤算瞬間戛然而止,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感覺自己腦仁“嗡”地一聲,開始突突地跳着疼。
客廳裏,簡直如同台風過境。
地上全是碎瓷片,依稀能辨認出是碗和盤子的殘骸。
椅子東倒西歪,有一個甚至腿都斷了。
暖水瓶膽碎了一地,內膽碎片和水漬混在一起。
桌上的東西全被掃到了地上,報紙、書籍、茶杯蓋,一片狼藉。
沙發上堆着亂七八糟的衣服,有的還掉在了地上,被踩了幾個髒兮兮的腳印……
這哪裏是個家,分明就是個剛剛被打劫過的現場。
蘇酥僵在門口,看着這一片狼藉,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像是前天。
原主因爲俞文謙連續幾天住在實驗室沒回家,又聽到些風言風語,怒氣攻心,在家裏大發雷霆,把這些鍋碗瓢盆都給砸了……
而她之所以想搬出去,而吳小莉挑撥的。
吳小莉給蘇酥說,俞文謙不愛他也沒關系,只要他懷了他的孩子,就能靠孩子挾持他。
既然俞文謙經常不回家,那她也搬出去,帶着孩子跑,這樣她就能在外面和張強在一起,也能讓俞文謙着急。
原主腦子真是有泡。
居然這麼輕易的聽信了吳小莉的話,真的想在外面租房子。
要不是她蠢,她也不至於被吳小莉和張強算計得一屍兩命。
俞文謙站在她前面,背影似乎也僵硬了一瞬。
他看着滿屋的狼藉,嘆了口氣。
似乎早已習慣了眼前的種種。
他沒有回頭看蘇酥,也沒有質問,只是沉默地抬腳,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碎片,走了進去。
蘇酥邁開腿,跟着走了進去。
看着滿地的狼藉,俞文謙沒有抱怨,或許是知道抱怨也沒啥用,他主動彎腰開始打掃。
蘇酥看着幹活的俞文謙,又看看這滿地的碎片,一種無力感深深攫住了她。
這爛攤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自己作出來的爛攤子,自己就得幫忙收拾。
蘇酥挽起袖子,拿起掃把跟着俞文謙一塊打掃。
剛彎下腰,手裏的掃把還沒挨着地,一只修長的手就伸了過來,把掃把拿走了。
“你去坐着吧。”俞文謙的聲音很清冷,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蘇酥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他。
俞文謙已經轉過身,開始清掃地上的碎片。
他彎腰,掃攏,將大塊的碎片撿起來放到一邊,再用簸箕裝走,動作熟練的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蘇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個子很高,背脊挺直,即使在做着打掃的瑣事,也帶着一種屬於知識分子的清雋氣質。
只是那微微抿緊的唇線,透露出他此刻復雜的心情。
原主的記憶裏,這雙手本該是拿手術刀、握筆、翻文獻的,是幹淨,指節分明的。
而不是用來現在這樣握着掃把,清理着她制造的狼藉的。
結婚以來,原主確實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打掃了,連自己的內衣褲有時候都扔着等俞文謙或者請來的鍾點工洗。
她那雙保養得白皙細膩的手,也確實不像會做家務的。
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