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
見他似要出門,阮棠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
“顧先生,你要出門了嗎?”
她眉眼帶笑,嘴角彎彎,明顯的討好。
這個女人笑起來也就是那回事,顧野淡淡的回了一句。“果園。”
“好的。”
阮棠將長發綁成馬尾,拿上太陽帽,快步跟在他的身後。
門口有一輛藍色的電三輪,男人直接坐了上去。
她站在電三輪的一側,想着自己先禮貌詢問還是厚着臉皮也坐上去。
見她盯着電三輪一動不動,他有些不耐煩。
“愣着幹什麼?你想走路?”
“麻煩你了。”
凶男人。
阮棠告訴自己不氣,每個人都有多面性,他至少比那種表面上友好,背地裏耍手段的人直接。
微涼的晨風在身旁拂過,帶來陣陣柑橘的清香。
阮棠第一次坐這種電三輪,他開的不快,與觀光車視覺差不多,可以欣賞路邊的景色。
這個時間點,道路兩邊的果園已經有幹活的農戶。
“哎,那不是阿野嗎?”
“看到了嗎?阿野身邊還載了一位美女。”
“從沒看到阿野搭載女生,你們說說,他們什麼關系啊?”
幾位農戶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阮棠自然是沒聽到農戶的對話,她專注欣賞路邊的景色。
突然車身一抖,阮棠不受控制的往旁邊跌去。
出於本能,她下意識抱住身側男人的手臂。
“啊——”
車子猛然停下,顧野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嚎什麼?我的手臂給你抓住還沒叫。”
阮棠穩住身體後,才發現自己半邊身體都撲在他身上,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尷尬的想鑽地。
“抱歉。”
她垂着小腦袋,他看到她耳根都泛着淡粉色,整張臉都紅透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容易臉紅?
“連電三輪都怕?”
“沒有,不怕。”
阮棠不承認,剛才不是車身搖晃,她根本不會這麼失態。
他繼續往前,餘光看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手緊抓住自己身側的扶手。
男人故意壞心的加快速度,阮棠沒有心理準備,由於慣性作用,往後仰去。
幸好有靠背擋住,要不然會跌個倒栽中。
“不是不怕?”男人語氣輕揚,顯然是在看戲。
阮棠無語的瞪他一眼。“幼稚。”
“你說什麼?”
他盯着她,故意表情凶狠。
阮棠口是心非。“沒什麼。”
自己畢竟還要坐車,不能得罪。
這個女人,別以爲他沒聽到,顧野縱然知道,但與她計較還真會顯得自己幼稚,也就算了。
沒過多久,到達1號果園的指示牌。
顧野將三輪車停在路邊,率先下車,阮棠緊跟其後。
果園裏只有小路,夏季的早晨沒有霧水,比較好走。
顧野在一棵較大的樹前停下,走在後面的阮棠也跟着停下腳步。
她深吸一口氣,鼻尖盡是柑橘的清香,整個人都沐浴在清香中,令人身心舒暢。
男人抬了抬下巴。“上去。”
上去?眼前只有樹,是上樹?
阮棠驚訝的看着他。“上樹嗎?”
“你不是來學習的?學種柑橘,第一步就是要會爬樹,連樹都不會爬,你學什麼?不學就走。”
顧野明擺着刁難她。
她只是沒想到一來就上樹,還以爲是講柑橘方面的知識。
幸好今天穿的是長褲,爬樹也比較方便,阮棠咬咬牙肯定回答。“我要學。”
不就是爬樹嗎?雖然自己沒爬過,但好在柑橘樹並不高。
她將遮陽帽掛在一旁的樹上,又把衣袖撩起,準備就緒後,就開始爬樹。
阮棠先是抓住樹幹借力,腳踩在分支的樹上,成功上去。
“可以了嗎?”
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保持正常,不讓他看扁。
顧野叼着一個狗尾巴草,坐在樹下,悠哉的看着樹上的女人。
“繼續。”
阮棠看了眼樹的頂端,還好有其他比較堅固的分支,她深吸一口氣,咬緊牙根,又往上爬了一個高度。
坐在地上的男人眼尾微挑,這個女人還真爬樹了。
她的臉通紅,不知是什麼緣故。
顧野切了一聲,自己看她臉幹什麼?
“最高處樹葉枯黃,你把那部分掰了。”
阮棠本身不恐高,柑橘樹也不高,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感覺樹在搖晃,她心裏其實怕怕的。
他說的最高處,就在阮棠的不遠處,她用手去夠那枯黃樹葉的樹枝,嚐試好幾次都沒夠到。
臉頰,手臂被樹枝劃到,阮棠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一動,橘樹搖晃的更厲害。
顧野只是想試試這個嬌氣的女人會不會真的爬樹,沒想到她不僅爬了,還聽話的去掰樹枝。
有趣。
馬上就能夠到,阮棠心下一喜,下意識踮起腳尖。
再靠近一點點。
阮棠重心不穩,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這個女人。”
顧野見狀,吐出嘴裏的狗尾巴草,跑了過去。
“啊——”
阮棠跌下去的瞬間,想着自己連掰樹枝都掰不好,他會不會不讓自己學了?
她撞進一個溫柔的懷抱,阮棠不敢置信的睜開眼,看到臉色不佳的男人,本來還挺感激的,但可能又要被說。
“謝謝。”
“謝個毛線,你就是這樣爬樹的?這棵樹才多高?”
他聲音大,聽起來像是吼。
“我以爲 我能夠到。”
阮棠小聲辯解,沒有底氣。
見她臉上,手臂上有被樹枝刮傷的痕跡,顧野嗤了一聲。
“連樹都爬不好,你種什麼?”
“我再試一下。”
阮棠微微扭動,顧野發現自己還抱着她,甚至還聞到若有似無的香氣。
不是刺鼻的香水味,無法描述,總之,很好聞。
好聞個屁,這是重點嗎?
他不爽的放下她。還爲自己找理由,都怪這個女人太輕,自己抱着就忘記了。
“你還想再跌一次?”
事情沒做好,她自己也不服氣。
“跌了也要爬。”
阮棠擼起衣袖,再次爬上樹。
顧野看她固執,簡直就是一根筋的女人。
有了剛才的經驗,阮棠順利多了,只是那根樹枝,還是夠不到。
她臉上的紅痕,在白皙的肌膚襯托下,更加顯眼,顧野不悅的想,她被刮傷關自己什麼事?
眼見那個女人在樹上搖搖晃晃,看不下去的他兩三下上了樹,快速掰掉那根樹枝。
阮棠看的目瞪口呆,他動作利落,身手矯健,哪像自己搖搖晃晃。
“還不快下來,你以爲你是猴子?”
男人嘴毒,還不是一般的毒。
她訕訕下樹,不想學習就這樣結束,力證自己。
“我可以爬其他樹。”
顧野不想一直守着這個爬樹的女人,另外安排任務。“你除雜草。”
阮棠也沒堅持,因爲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爬樹不行,除雜草肯定沒問題,只需要出力即可.
“好,我除雜草,那用什麼除草?”
他壞壞一笑。“手動拔草,當然你也可以不做,現在就走。”
顧野確實沒有工具,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
分明就是故意的,阮棠悶悶的想,但誰叫自己有求於他?
她一字一頓。“我 拔 。”
絕不會讓他看不起,阮棠立刻蹲下身,拔雜草。
顧野挑了挑濃眉,倒要看她能拔多久。
他把剛才掰斷的樹枝丟到外面,免得影響走路。
結果,一回來,某人就快氣炸了。
這個女人雖然在拔草,但她居然連雜草和蘿卜苗都分不清。
“你拔的是什麼?”
“雜草。”
阮棠拔的認真,沒注意到他語氣的改變。
顧野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實在忍不了。
“你是笨蛋嗎?連雜草和蘿卜苗都分不清?”
蘿卜苗?
阮棠手一頓,僵硬的抬頭看着臉黑的像煤炭的男人,頓時感覺完蛋了。
她拔的不是雜草?
怎麼蘿卜秧會和柑橘樹種在一起?
阮棠困窘的刨土。“我,不知道,不然我重新栽回去。”
還栽回去?顧野捏了捏眉心,教她就是個錯誤。
“給老子在一旁站着。”
這聲吼,把樹上的鳥都嚇走了。
“哦。”
已經習慣他的大喇叭聲音,阮棠還算適應,灰頭土臉的站在一邊,手裏還捏着被自己拔掉的蘿卜苗,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幾分鍾時間,顧野將蘿卜秧周圍的雜草除完,阮棠想幫忙的,又擔心再次惹怒他,只好看着他做。
阮棠沒想到第一天學習就變成這樣,她想過自己做農活會做不好,沒想到這麼差。
“你不用學了。”他連一天都不想教。
阮棠快速扔掉手上的失敗品,免得他看到礙眼。
“我不小心的,你相信我,一定會用心學習。”
顧野哼了哼。“學習拔蘿卜苗?你學習的可真好。”
她面色尷尬。“我沒想過柑橘樹下會種蔬菜。”
男人的表情好像在說她沒見過世面。“柑橘樹下不止種蔬菜,還會養家禽。”
“是我不了解。”她承認自己對這方面的認知太過小白。
“最後一次,做不好給我馬上離開。”顧野料定這個女人完不成。
“好。”阮棠在心裏稍稍鬆了口氣,至少沒有立刻趕她走。
“這塊地的雜草,你能在今天上午除完,我就讓你繼續。”
這塊地,阮棠環顧四周,好大一片果園。
不能讓他看扁。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做。”
顧野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堅決,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
艹!
他發現這個女人的酒窩有毒,自己竟有種想戳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