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全是放屁!”
一聲歇斯底裏的怒吼,硬生生撕開了校場上剛剛凝聚起的恐懼。
點將台下,三名身穿精良鐵甲的副將猛地跳了上來。
他們手按刀柄,眼睛赤紅,像是三頭被激怒的公牛。
這是顧澤最心腹的三個狗腿子:前軍統領王虎,驍騎校尉張彪,還有那個管軍需的李鐵。
平日裏,這三人仗着顧澤的勢,在軍中那是橫着走,此刻見靠山倒了,第一反應不是怕,而是急。
靠山倒了,他們的榮華富貴也就到頭了。
王虎拔出佩刀,刀尖直指傅時禮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
“兄弟們!別聽這個反賊妖言惑衆!”
“顧大帥那是爲了大義!爲了和平!這反賊殺了大帥,朝廷一旦怪罪下來,我們全都要被誅九族!”
“大家一起上!殺了傅時禮,把他人頭送給皇上,不僅無罪,還能加官進爵!”
這一嗓子確實管用。
剛才還熱血上頭的士兵們,眼神又開始動搖。
畢竟“誅九族”這三個字,對於這個時代的底層大頭兵來說,有着天然的血脈壓制力。
原本安靜的軍陣開始騷動,嗡嗡的議論聲像蒼蠅一樣炸開了鍋。
傅時禮沒動。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這三個跳梁小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系統,開眼。”
心念一動。
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幽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洞察之眼已開啓】
刹那間,這三個人的頭頂上浮現出一行行只有傅時禮能看見的血色數據。
【王虎:忠誠度0(對宿主),弱點:貪財好色。隱藏記錄:上個月克扣前軍冬衣三千套,轉手倒賣給黑市,獲利五千兩。】
【張彪:忠誠度0。隱藏記錄:強搶民女,殺害一家三口,屍體埋在城西枯井。】
【李鐵:忠誠度-100(仇恨)。隱藏記錄:往軍糧裏摻沙子,導致士兵譁變,嫁禍給火頭軍。】
呵。
原來不僅是蠢,還是爛到根裏的蛆。
傅時禮眼中的殺意瞬間凝成了實質。
他往前跨了一步,靴子踩在木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那股如山嶽般的壓迫感,讓正準備動手的王虎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加官進爵?”
傅時禮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洞穿人心的寒意。
“王虎,你說的加官進爵,是不是指你上個月把前軍弟兄們的冬衣賣了,換來的那五千兩銀子?”
王虎的臉色瞬間煞白,握刀的手猛地一抖。
“你……你胡說什麼!”
“胡說?”
傅時禮冷笑一聲,目光轉向台下那群衣衫單薄的士兵。
“前軍的兄弟們,上個月凍死了二十幾個,你們身上穿的棉襖裏全是蘆花,是不是都在罵娘?想知道棉花去哪了嗎?”
“都在王虎統領京城大宅的私庫裏,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轟!
前軍陣營瞬間炸了。
剛才還猶豫的士兵們,此刻眼珠子都紅了。
如果說造反離他們太遠,那“凍死兄弟”、“克扣冬衣”就是切膚之痛,是不共戴天的仇!
“張彪。”
傅時禮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目光如刀,刺向第二個人。
“城西那口枯井裏的水好喝嗎?那一家三口的冤魂,晚上沒來找你索命?”
張彪腿一軟,差點沒跪下。
這件事他做得極其隱秘,連顧澤都不知道,這魔鬼是怎麼知道的?
“還有你,李鐵。”
傅時禮看着最後一個人,眼神厭惡得像是在看一坨垃圾。
“軍糧裏摻沙子,吃得兄弟們滿嘴流血,你卻在帳篷裏大魚大肉。你這身肥膘,全是喝兵血養出來的吧?”
字字誅心。
句句見血。
原本還想煽動譁變的三個心腹,此刻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衆目睽睽之下。
他們引以爲傲的威望,在傅時禮幾句話之間,崩塌得連渣都不剩。
台下的士兵們不說話了。
但那種沉默,比剛才的騷動更可怕。
那是無數雙要把人生吞活剝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三個平日裏作威作福的長官。
“傅時禮!老子殺了你!”
王虎徹底崩潰了。
那是秘密被揭穿後的惱羞成怒,是困獸猶鬥的瘋狂。
他嘶吼着,揮舞着手裏的戰刀,像頭瘋狗一樣撲了上來。
“跟我比刀?”
傅時禮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直到刀鋒逼近面門的那一瞬間。
鏘!
橫刀出鞘。
沒人看清那一刀的軌跡。
只有一道淒厲的寒光,快得像閃電,重得像泰山。
王虎沖鋒的動作定格了。
他手裏的戰刀斷成了兩截,連帶着那顆碩大的頭顱,一起飛上了半空。
脖頸裏的血噴得有一丈高,像一道猩紅的噴泉,把身後那面“顧”字帥旗徹底染透。
一刀,秒殺。
剩下的張彪和李鐵嚇傻了,轉身就想跳台逃跑。
“跑?”
傅時禮手腕一翻,橫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半月弧線。
噗嗤!噗嗤!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剛跑到台邊的兩人,身體還慣性地往前沖,腦袋卻永遠地留在了台上。
三具無頭屍體噗通倒地。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濃烈得讓人作嘔。
全場三萬前鋒軍,鴉雀無聲。
只有風吹動那面滴血帥旗的獵獵聲響。
太快了。
太狠了。
從揭露罪行到暴起殺人,前後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這就是他們的副帥?
這就是那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傅時禮?
傅時禮甩掉刀鋒上的血珠,把刀尖重重地插進腳下的木板裏。
他雙手撐着刀柄,那雙狹長的眸子環視四周,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沒人敢跟他對視。
那一身的煞氣,比那三具屍體更讓人膽寒。
傅時禮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校場。
“我想,我已經把道理講得很清楚了。”
“垃圾清理幹淨了,路也給你們指明了。”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睥睨天下的狂傲弧度。
“現在。”
“誰贊成,誰反對?”
死寂持續了大概三秒。
緊接着。
譁啦——!
像是風吹麥浪。
先是趙老將軍,接着是其他副將,最後是漫山遍野的士兵。
三十萬人,整整齊齊地單膝跪地。
鎧甲摩擦的聲音匯聚成一道鋼鐵洪流,震撼天地。
沒人是傻子。
跟着顧澤那個蠢貨是死路一條,跟着那三個貪官更是窩囊廢。
只有跟着眼前這個殺伐果斷、能爲他們出頭的男人,才有活路,才有肉吃!
趙老將軍雙手抱拳,聲音激動得發顫,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
“末將願聽傅將軍號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緊接着,三十萬人的怒吼聲沖破雲霄,震得遠處的金陵城都在顫抖。
“願聽傅將軍號令!”
“願聽傅將軍號令!”
傅時禮看着眼前這片跪伏的鋼鐵叢林,拔出地上的橫刀,遙指京城方向。
“好!”
“既然大家都想活,那就跟着我,去把這天給捅個窟窿!”
“傳我軍令!”
“全軍整備,今夜子時……”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