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陸離在天色未亮時便悄然離開柴房，沒有去雜役院點卯。
他知道王胖子絕不會善罷甘休，與其被動應對，不如主動跳出這個泥潭。穿過晨霧籠罩的山道，他直奔玄天宗外門區域的核心——勤務峰。
勤務峰山腰處，一座氣勢恢宏的青色大殿依山而建，飛檐鬥拱，正是外門弟子接取任務、兌換資源的任務殿。殿前廣場上人來人往，多爲煉氣中後期的外門弟子，偶爾也能見到一兩個築基期的內門師兄師姐匆匆而過。
陸離換上了一身相對幹淨的灰色雜役服——這是他能找到的最體面的衣服了。他低着頭，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將修爲壓制在煉氣一層，混在人群中踏入大殿。
殿內空間開闊，高逾十丈。正中央懸掛着一塊巨大的玉璧，上面流光閃爍，滾動顯示着各種任務信息。玉璧前人頭攢動，弟子們仰頭查看，不時有人抬手打出一道靈力印記，接取任務。
陸離擠在人群邊緣，抬頭望去。
玉璧上的任務分爲數色：白色最簡單，多爲照顧藥田、清掃洞府、采集低階靈材等雜務，貢獻點低但安全；綠色稍難，涉及獵殺一階低級靈獸、護送物資、探索固定秘境區域；藍色已是外門精英弟子才能接取，需獵殺一階中級以上靈獸或處理某些危險事件；至於金色和紫色任務，通常只有內門弟子甚至長老才會考慮。
陸離的目光在藍色任務區域停留。
“獵殺‘腐骨狼’，取回十對完整狼牙，貢獻點五十，下品靈石五塊……”
“清理西山廢棄礦洞三層‘岩毒蠍’巢穴，貢獻點八十，下品靈石八塊，解毒丹一瓶……”
“采集‘赤炎果’三枚，地點：墜星秘境外圍‘炎火谷’，貢獻點一百二十，下品靈石十二塊……”
這些任務對尋常煉氣中期弟子而言危險不小，但報酬也相對豐厚。陸離心中迅速盤算：他需要貢獻點兌換宗門藏經閣的戰技、丹方，需要靈石購買修煉物資，更需要實戰來磨礪《混沌吞天訣》。
更重要的是，這些任務通常都在遠離宗門核心區域的野外或秘境，方便他施展吞噬之力而不易暴露。
他看中了三個任務：
1. 獵殺“幽影豹”，取回完整豹皮（藍色）。幽影豹是一階高級靈獸，擅長隱匿襲殺，速度極快。任務地點在黑風林深處。
2. 采集“霧隱草”十株（綠色）。霧隱草是煉制隱身符的輔材，生長在迷霧沼澤邊緣，那裏瘴氣彌漫，且有低階毒蟲出沒。
3. 調查南山村落孩童失蹤事件（綠色）。最近三個月，玄天宗管轄範圍內的南山腳下三個村落，接連有孩童在夜間失蹤，疑似邪祟作亂。
前兩個任務是爲了資源和實戰，第三個……陸離目光微凝。孩童失蹤，邪祟作亂，這種任務往往隱藏着更深的東西，或許能接觸到一些非常規的“資源”。
他抬手，向玉璧打入三道微弱的靈力印記，接取了這三個任務。腰間懸掛的雜役令牌微微發熱，顯示出任務信息和時限——幽影豹和霧隱草任務時限十天，調查任務時限十五天。
“咦？這不是雜役峰的陸離嗎？”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陸離轉頭，看見三個穿着外門弟子服飾的青年走了過來。爲首一人尖嘴猴腮，正是昨日跟在趙虎身後的跟班之一，名叫孫旺，煉氣四層修爲。另外兩人也是外門底層弟子，修爲在煉氣三四層。
“孫師兄。”陸離低頭，語氣平淡。
孫旺上下打量他，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和惡意。昨日趙虎醒來後，發現自己儲物袋丟失、陰冥草全無，氣得吐血，發誓要弄死陸離。孫旺本打算今天去雜役峰“慰問”一下，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你來任務殿做什麼？這裏也是你能來的地方？”孫旺嗤笑，“該不會是偷了趙師兄的東西，想來換貢獻點吧？”
周圍一些弟子聞言，目光投了過來，帶着審視。
陸離抬頭，直視孫旺：“孫師兄慎言。我接取宗門任務，合乎規矩。至於偷竊……無憑無據，便是誣蔑。”
孫旺被他平靜的目光看得心頭一凜，隨即惱羞成怒：“規矩？你一個煉氣一層的廢物，也配接任務？別死在外面髒了宗門的地！”
他身後一個跟班湊上前，壓低聲音：“孫哥，他剛才好像接了三個任務……你看玉璧！”
孫旺抬頭看向玉璧，在“已接取”區域找到了陸離的名字和任務，臉色一變：“獵殺幽影豹？采集霧隱草？哈哈哈！陸離，你瘋了吧？就憑你？去給幽影豹當點心嗎？”
周圍響起幾聲哄笑。一個煉氣一層雜役接藍色任務，確實像笑話。
陸離不再理會，轉身朝殿外走去。
“站住！”孫旺一步跨出，擋在他身前，伸手抓向陸離肩膀，“把趙師兄的東西交出來，不然今天……”
他話沒說完。
陸離腳步微錯，肩頭一沉，孫旺的手抓了個空。同時陸離右手似無意般拂過孫旺腰間。
孫旺只覺得腰間儲物袋微微一輕，但注意力全在陸離身上，並未察覺。他抓空後更怒，正要發作，任務殿內忽然響起一聲威嚴的咳嗽。
一名身穿執事黑袍的中年修士從偏殿走出，目光掃過這邊，眉頭微皺：“殿內禁止喧譁鬥法。要解決私怨，去生死台。”
孫旺臉色一白，連忙躬身：“劉執事，弟子不敢。”
劉執事看了陸離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沒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孫旺狠狠瞪了陸離一眼，壓低聲音：“算你走運！等你出了宗門……哼！”
陸離看也沒看他，徑直走出任務殿。
殿外廣場，陽光刺眼。他摸了摸袖中多出來的那個小巧儲物袋——剛才“拂過”孫旺腰間時，用太初傳授的一門粗淺“竊空術”順來的。裏面東西不多，十幾塊下品靈石，兩瓶聚氣丹，一本《風行步》殘卷。
“蚊子腿也是肉。”太初的聲音在識海響起，“不過你小子膽子不小，在執事眼皮底下偷東西。”
“他先惹我的。”陸離語氣平淡，“而且，我需要靈石。”
他清點了一下身家：原本有五塊下品靈石（趙虎的），加上孫旺的十二塊，共十七塊。聚氣丹三瓶（趙虎一瓶，孫旺兩瓶），《風行步》殘卷雖只有前三層，但正好補全他身法上的短板。還有一顆冰蓮蓮子，一堆金甲犀材料。
啓動資金，勉強夠了。
他沒有立刻離開勤務峰，而是去了山腳下的外門坊市。
說是坊市，其實就是一條沿着山道開設的簡陋街道，兩旁是弟子們自行搭建的攤位或小店，買賣各種低階丹藥、符籙、法器、靈材，偶爾也能淘到些來歷不明的古舊物件。
陸離在坊市裏轉了一圈，用十塊下品靈石買了一柄最基礎的精鐵長劍（無品階，但夠鋒利）、三張神行符（貼在腿上可短暫提升速度）、兩張金剛符（形成靈力護盾）、一瓶辟瘴丹（應對迷霧沼澤的毒瘴）。
剩下的七塊靈石，他全部買了空白符紙和符墨——這是太初的建議。《混沌吞天訣》包羅萬象，其中有一門“符篆篇”的基礎，可繪制最簡單的一階符籙。雖然他現在靈力低微，繪制的符籙威力有限，但勝在成本低，且能鍛煉對靈力的精細控制。
采購完畢，已是正午。陸離找了處僻靜樹林，吞服了一顆聚氣丹，打坐調息一個時辰，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然後，他出發了。
第一個目標：迷霧沼澤，采集霧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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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沼澤位於玄天宗東南方向三百裏，是一片常年籠罩在灰白色瘴氣中的溼地。這裏毒蟲遍地，沼澤暗坑無數，即便是煉氣後期弟子也不願輕易深入。
陸離貼着神行符，花了兩個時辰趕到沼澤邊緣時，天色已近黃昏。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的灰暗沼澤，腐爛的植被漂浮在漆黑的水面上，空氣中彌漫着甜膩的腐臭味和淡淡的毒瘴。偶爾能聽到不知名蟲獸的嘶鳴，讓人頭皮發麻。
陸離吞下一顆辟瘴丹，又將一張金剛符扣在掌心，這才小心翼翼踏入沼澤。
霧隱草喜陰溼，常生長在沼澤邊緣的腐木或巨石背陰處，葉片呈半透明灰白色，與周圍霧氣幾乎融爲一體，極難尋覓。
陸離放開神識——煉氣四層的神識可覆蓋方圓十丈，在混沌靈力的加持下，感知更是敏銳。他像幽靈般在沼澤邊緣穿行，避開那些明顯有靈力波動的毒蟲巢穴和暗流漩渦。
半個時辰後，他在一株半倒的枯樹根部，發現了第一叢霧隱草。三株灰白色的小草緊緊貼着樹皮生長，葉片上凝結着細密的露珠。
他剛要上前采摘，枯樹陰影裏突然射出三道灰影！
是三只巴掌大小、通體灰褐色的“毒水蛭”，口器尖銳，帶着腥風直撲他面門！
陸離早有防備，腳步一滑，風行步施展開來，身形如柳絮般向後飄退三尺，同時右手精鐵長劍出鞘，混沌靈力灌注，劍身泛起極淡的灰芒。
“噗！噗！噗！”
三劍，精準地點在三只毒水蛭頭部。混沌靈力侵入，瞬間攪碎了它們脆弱的腦核。屍體跌落泥水，迅速被沼澤吞噬。
陸離收劍，走到枯樹旁，小心采下三株霧隱草，裝入事先準備好的玉盒。霧隱草離土後藥性流失極快，需用玉盒封存。
“繼續。”太初道，“這片沼澤陰氣重，對你修煉《吞天訣》有好處。遇到毒蟲妖獸，正好拿來練手。”
陸離點頭，繼續深入。
接下來兩個時辰，他又找到了四叢霧隱草，共十一株，已超額完成任務。過程中遭遇了數次襲擊：一群毒飛蟻、兩條潛伏泥水中的鐵線蛇、一只僞裝成枯木的“瘴氣蟾蜍”……皆被他斬殺。
混沌靈力對陰毒屬性的生物似乎有額外的克制效果，往往一劍就能破防，吞噬之力更是讓這些毒物死後精華盡失，連屍體都迅速風化。
陸離能感覺到，丹田內那滴土行本源旁，多了一絲極淡的灰氣——這是吞噬了沼澤陰毒之氣後，轉化出的一絲“陰屬性”靈力。雖然微弱，但讓他的靈力特性更加詭異難測。
天色徹底黑下來時，陸離已深入沼澤近十裏。這裏的瘴氣濃鬱到辟瘴丹的效果都在減弱，金剛符形成的護盾被毒氣侵蝕得明滅不定。
該撤了。
他轉身欲走，神識邊緣卻忽然察覺到一絲異常——左前方百丈外，有微弱但精純的水屬性靈力波動，與周圍污濁的沼澤環境格格不入。
“過去看看。”太初道，“可能是好東西。”
陸離略一沉吟，貼着最後一張神行符，悄無聲息地向那個方向潛去。
穿過一片腐爛的蘆葦叢，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個被幾塊黑色巨石環抱的小水潭，潭水清澈見底，與周圍污濁的沼澤水涇渭分明。潭中央，生長着一株奇特的植物：一莖雙葉，葉片如翡翠，中央托着一顆龍眼大小、泛着淡藍色光暈的果實。
“水玉果！”太初的聲音帶着驚喜，“一階頂級水屬性靈果，蘊含精純水靈精華。這東西對修煉水屬性功法的修士是至寶，對你……雖然屬性不合，但其中天地精華可以吞噬，抵得上你苦修一月！”
陸離眼睛一亮。但他沒有貿然上前——這種天材地寶附近，必有守護獸。
果然，他神識仔細掃過水潭，在潭底淤泥中發現了一團盤踞的陰影。那是一條通體幽藍、頭生獨角的怪蛇，長約兩丈，氣息隱晦，但絕對達到了一階高級，甚至……接近一階巔峰。
“寒水角蟒。”太初認了出來，“這東西擅長水系法術，且劇毒。硬拼的話，你勝算不超過三成。”
陸離盯着水潭，腦中飛速盤算。硬拼不行，那就……
他悄然後退，從儲物袋中取出剛買的空白符紙和符墨。盤膝坐下，以指代筆，蘸取符墨，在符紙上勾勒起來。
《混沌吞天訣·符篆篇》基礎符籙之一：爆炎符。
以混沌靈力繪制，威力比尋常火屬性爆炎符強上三成，且附帶一絲吞噬特性，可削弱目標靈力防御。
他全神貫注，指尖靈光流轉。一炷香後，三張繪制完畢，靈力消耗近半。
還不夠。
他又繪制了兩張陷地符（制造小範圍泥沼困敵），兩張迷霧符（遮蔽視線和神識）。
準備完畢，陸離調息片刻，然後悄然摸到水潭上風處。他先將兩張陷地符布置在水潭岸邊特定位置，然後捏碎一張迷霧符。
灰白色濃霧憑空生出，迅速籠罩水潭區域。
“嘶——！”
潭底寒水角蟒被驚動，破水而出，幽藍身軀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獨角閃爍着危險寒光。它警惕地昂起頭，神識掃視四周。
就是現在！
陸離抬手，兩張爆炎符激射而出，在角蟒頭頂轟然炸開！
“轟！轟！”
熾熱的火浪夾雜着混沌靈力，當頭罩下！角蟒猝不及防，被炸得鱗片翻飛，發出痛苦嘶鳴。它憤怒地張嘴，噴出一道凝練的冰藍色水箭，直射陸離藏身之處！
陸離早已移形換位，同時激活岸邊陷地符。
角蟒身下地面突然軟化，化作粘稠泥沼，將它龐大的身軀往下拉扯！它掙扎着要騰空，陸離卻已如鬼魅般從側面逼近，精鐵長劍裹挾混沌靈力，直刺其七寸逆鱗！
“鐺！”
劍尖刺中鱗片，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角蟒鱗片比想象中更堅硬，這一劍只刺入半寸，就被卡住。
角蟒吃痛，巨尾橫掃！陸離抽劍急退，仍被尾風掃中胸口，金剛符護盾瞬間破碎，氣血翻涌。
“好硬的畜生！”陸離眼中厲色一閃，不退反進，左手一張爆炎符直接拍在角蟒傷口上，同時右手棄劍，五指成爪，混沌靈力瘋狂運轉，狠狠插進爆炎符炸開的傷口！
吞噬！
這一次不是吞噬生命精華，而是……水屬性靈力！
角蟒體內精純的水行靈力如決堤洪水般涌來，冰冷刺骨，幾乎要將陸離經脈凍僵！但他咬牙硬撐，混沌漩渦全力運轉，將涌入的水行靈力碾碎、轉化。
一滴，兩滴……
丹田內，那滴土行本源旁，開始凝聚出一滴淡藍色的水行本源！
角蟒感覺到力量飛速流逝，驚恐萬分，瘋狂掙扎。但陸離如附骨之疽，死死扣住它傷口，吞噬之力源源不絕。
十息，二十息……
角蟒掙扎越來越弱，最終癱軟在泥沼中，幽藍身軀變得黯淡無光，精華盡失。
陸離抽手，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臉色蒼白，嘴角溢血，體內經脈因短時間內吞噬過量異種靈力而刺痛不已，但眼中卻閃着興奮的光。
丹田內，水行本源已凝聚成米粒大小，與土行本源遙相呼應。
更重要的是，他突破了。
煉氣五層！
生死搏殺、吞噬強敵，帶來的提升遠超苦修。混沌漩渦擴大了一圈，靈力總量和精純程度再上一個台階。
調息片刻，陸離起身，走到水潭中央采下水玉果。入手冰涼，精純的水靈之氣讓他精神一振。他沒有立刻吞噬，而是小心收好。
然後，他開始處理角蟒屍體。精華雖失，但獨角、蛇膽、蛇皮仍是上佳材料，價值不菲。尤其是那根獨角，可煉制水屬性法器。
全部收好，陸離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小水潭，轉身離開。
回到沼澤邊緣時，已是後半夜。他沒有停留，連夜趕路，在天亮前回到了玄天宗外圍的一座荒山中。
尋了個隱蔽山洞，布下簡單的預警禁制（太初傳授的基礎陣法），陸離盤膝坐下，開始清點此行收獲。
霧隱草十一株（任務需十株），超額完成。
水玉果一顆。
寒水角蟒材料一套。
修爲突破至煉氣五層。
凝聚水行本源雛形。
戰鬥經驗大幅提升。
“不錯。”太初難得稱贊，“第一次單獨行動，有勇有謀。不過下次別這麼冒險，吞噬時若對方拼死反撲，你未必撐得住。”
陸離點頭：“我會注意。”他取出水玉果，“這個現在吞嗎？”
“吞。”太初道，“雖然浪費大半，但能讓你穩固煉氣五層，並讓水行本源再凝實幾分。”
陸離不再猶豫，將水玉果吞下。精純的水靈精華在體內化開，被混沌漩渦迅速轉化。一個時辰後，他睜開眼，氣息徹底穩固在煉氣五層中期，水行本源也增長到黃豆大小。
他拿起那本《風行步》殘卷，開始參悟。身法是他的短板，必須盡快補上。
三天後。
山洞中，一道灰影如風般穿梭，時而騰挪，時而急停，在狹窄空間內留下道道殘影。
陸離停下，微微喘息。風行步前三層，他已初步掌握。雖只是基礎身法，但配合混沌靈力，速度已不遜於尋常煉氣六層修士。
該進行下一個任務了。
他走出山洞，看向西南方向——那裏是黑風林，幽影豹的棲息地。
更危險，但收獲也會更大。
就在陸離動身前往黑風林的同時。
玄天宗，內門，冰凝峰。
蘇瑤坐在自己的修煉靜室中，掌心懸浮着兩顆冰蓮蓮子。她肩上的傷口已愈合大半，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三天前，她服下一顆蓮子，閉關沖擊築基後期瓶頸。然而不知爲何，心中始終難以靜定，腦海中不時閃過百獸谷中那個少年平靜卻深邃的眼睛，以及他徒手撕裂金甲犀的詭異畫面。
“陸離……”她輕聲念着這個名字。
一個雜役弟子，煉氣一層（至少表面如此），卻擁有瞬間擊殺一階高級靈獸的實力，功法邪異，心性沉穩得不似少年。
他究竟是什麼人？
蘇瑤沉吟片刻，抬手打出一道傳訊符。片刻後，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弟子走進靜室。
“小姐。”
“小竹，幫我查一個人。”蘇瑤道，“雜役峰，名叫陸離，十六七歲模樣。我要知道他進入宗門前後的所有信息，尤其是……他父親陸青雲的線索。”
侍女小竹躬身：“是。”
蘇瑤揮揮手，侍女退下。她看着手中剩下的那顆蓮子，卻沒有立刻服下。
窗外，雲海翻騰。
山雨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