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照雪的臉色也變得慘白。
那雙往日裏總是帶着幾分清冷的眸子，此刻也盛滿惶恐和驚懼。
直直凝望着楚淮瑜。
“你……你快放開我……我不想被人看到這般模樣……”
話音未落，楚淮瑜卻猛地翻身，將她死死壓在身下。
他手臂力道驚人，將她緊緊箍進懷中，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頸間。
隨即，他側目望向那闖進來的身影，眼中蓄着怒火與殺意。
冷冽的嗓音帶着雷霆之怒，震得殿內燭火都微微晃動：“給朕滾出去！”
闖進來的正是皇後杜嫺月。
她身着一襲明黃色宮裝，頭戴金絲八寶冠，綰着朝陽五鳳掛珠釵，珠釵搖曳生輝，愈發襯得她明豔動人。
此刻她卻僵在殿門口，愣在原地。
那雙含着期待與嬌羞的眸子，此刻寫滿了不敢置信，直直望向楚淮瑜。
她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他。
往日裏他待她向來是溫柔體貼的。
哪怕是她偶爾耍些小性子，他也總是含笑包容。
可此刻，他眼中的怒火與殺意，讓她渾身發冷。
杜嫺月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她的目光越過楚淮瑜。
瞥見了他身下那抹纖弱的倩影，雖然看不清面容，卻能感受到那人身形的窈窕。
一股酸澀與嫉妒瞬間涌上心頭，她強忍着眼眶裏的溼意，一言不發地退出了殿門。
殿門外，杜嫺月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成親四年，楚淮瑜對她始終的溫柔體貼。
即便是他登基之後，後宮也形同虛設。
除了她，他從未寵幸過任何女子。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他心中唯一的例外，是他此生摯愛。
可現在，那個躺在他身下的女人又是誰？
她猛地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侍立在一旁的魏公公。
魏公公心頭一凜，趕緊低下頭，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魏公公，”杜嫺月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透着幾分強撐的冷硬。
“陛下懷中的女人，是哪個舞坊的？”
魏公公不敢輕易泄露陸照雪的身份，便順着她的話低聲回道：
“回貴妃娘娘，今日是怡玉坊的舞女前來獻舞，許是陛下瞧着合心意……”
“哼！”
杜嫺月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怨懟，猛地甩袖，轉身快步離去。
魏公公望着她決絕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這後宮的風波，怕是又要起了。
——
殿內，燭火搖曳，映得四下一片暖黃。
陸照雪癱軟在軟墊上，胸口劇烈起伏，有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她緩了緩神，抬眸望向身側的楚淮瑜。
卻見他正半闔着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他目光專注得近乎灼熱，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眼神太過復雜，有探究，有迷戀，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深沉。
讓陸照雪渾身不自在，頭皮陣陣發麻。
杜嫺月不是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女人嗎？
如今終於得償所願，卻是這般對待，真是可笑至極。
她心頭一惱，猛地抬手將他推開。
楚淮瑜似乎早有預料，並未反抗。
他也沒有再做任何出格的動作，只是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骨子裏。
“陛下，夜已深，臣婦不便久留，先告退了。”
陸照雪說着，掙扎着爬起來，不顧形象地大步朝殿外走去。
她腳步急促，仿佛身後跟着什麼洪水野獸一般，一刻也不願多待。
魏公公正守在殿外，聽到開門聲，不由得詫異了一下。
這才一會兒功夫？
竟然這麼快就出來了？
魏公公剛想上前跟陸照雪問候。
卻見她頭也不回，腳步匆匆地朝着殿外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魏公公愣在原地，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朝殿內探進腦袋。
只見年輕的帝王獨自坐在那張寬大的寶座上，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
那雙平日裏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此時此刻，卻盛滿了茫然與失神。
正怔怔地看着某一處虛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