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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躲,而是躺在浴缸裏,手腕上有一道馬上要愈合的傷口。
身邊留了一封遺書。
上面寫着:“方多說我又蠢又弱,不配做爸爸媽媽的女兒,是家庭的蛀蟲,我應該去死。”
爸爸抱起方意涵就往外沖,腿軟到幾次都差點摔倒。
媽媽臉上瞬間失去血色,死死按住方意涵的傷口,哭叫着攔車趕去了醫院。
他們太過着急,經過我時把我撞下了樓梯也沒發現。
我痛到幾乎站不起身,巨大的恐慌卻支撐我一瘸一拐走到了醫院。
看到我,媽媽一個箭步沖過來,狠戾的巴掌疾風驟雨般落在我臉上。
扇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如果不是意涵生病,你根本沒資格來到這個世界上!”
“你怎麼敢對我女兒說出這種話!”
媽媽的吼叫針一般扎進我不斷嗡鳴的耳朵。
爸爸掐住我的後頸,把我提進診室。
冰冷的針管戳進我的手臂,爸爸的臉色沉得可怕。
“當初生你只是爲了救我女兒,這些年我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這麼對我女兒的?”
大量血液的流失使我頭暈得說不出話。
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句:
“我沒有害方意涵。”和“我也是你的女兒。”
抽完血,爸媽再次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因爲應激起了高燒,極度幹渴的感覺再次襲來。
值班的護士發現了我,只一眼她便慌張地喊起來。
“這誰家小孩?都要燒傻了怎麼還沒家長來?”
我努力指向旁邊病房,卻在護士扶我起來時重重摔倒在地。
聽到動靜的爸媽終於過來,被護士劈頭蓋臉一頓指責。
“你們怎麼做父母的!孩子發着高燒,還摔斷了腿都不聞不問!”
他們這才注意到我右邊膝蓋下錯位的小腿,和沾滿血的褲管。
媽媽臉上閃過一瞬心疼,從護士手裏扶過滾燙的我。
這是我第一次靠在媽媽身上。
我貪婪地嗅着她外套上的香氣,病房裏卻瞬間傳來方意涵的哭聲。
“爸爸、媽媽,你們還是別管我了。”
“你們一關注我,多多就故意把自己弄傷。她是健康的孩子,不像我就是個病殃殃的拖油瓶,你們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爸爸聞言一把將我掀翻在地。
他痛心疾首地問我:
“方多,你心眼怎麼這麼多?”
“意涵那麼善良,有病的爲什麼不是你?”
媽媽眼裏對我唯一的那點歉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滿是失望和鄙夷。
“當初生你,你就讓我難產大出血,要了我半條命。”
“試管檢測時你的骨髓明明百分百匹配,移植後卻偏偏不給意涵生產紅細胞,讓她一輩子都得指望你。”
“現在你還妄想害死我女兒取代她。方多,你的骨髓血我們家用不起,你走!”
我渾身血液倒流,幾乎忘了怎麼呼吸。
我撲通跪倒在地,死命抓住媽媽的手往臉上扇。
“媽媽,求求你別不要我。”
“我錯了,我不該和姐姐爭寵,是我該死,害姐姐無法痊愈,我是罪人,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我不記得自己那天跪了多久,只知道哭到昏厥後醒來,骨折的小腿因走了太遠,沒有及時打石膏,成了永久性的跛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