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年獵人的話，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張古心中激起漣漪。
“黑山部落......狩獵隊......” 他默默記下這兩個關鍵詞，臉上卻不動聲色，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模樣。精鋼刀並未歸鞘，只是隨意地垂在身側，刀尖尚有血珠滴落。這份看似隨意的姿態，卻帶給黑山部落衆人無形的壓力。
“路過。” 張古言簡意賅，聲音沙啞而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他的目光掃過衆人，尤其在受傷的漢子和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後落回中年獵人身上。“你們，能走嗎？”
他沒有表現出熱情，也沒有立刻盤問。在這種環境下，過度的熱情反而惹人懷疑，保持一定的距離和神秘感，更能占據主動。
中年獵人見張古沒有敵意，稍稍鬆了口氣，連忙回答：“能走！多謝閣下關心！我是黑山部落的狩獵隊長，石海。” 他指了指受傷的漢子，“這是我兄弟石林，傷勢不輕，需要盡快回部落處理。這位是部落祭司的孫女，雲草姑娘。”
名叫雲草的女子怯生生地看了張古一眼，低聲道謝：“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張古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他走到那頭變異狼王的屍體旁，動作熟練地用精鋼刀開始剝取狼皮。這可是準妖獸的皮毛，應該能換點東西，不能浪費。至於其他普通狼屍，他看都沒看。
石海等人見狀，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敬畏。這位神秘強者，果然行事狠辣果決，且深諳荒野生存之道，連戰利品都處理得如此幹脆利落。他們不敢打擾，也默默開始收拾同伴的傷勢和散落的武器。
片刻後，張古將一張還算完整的狼皮卷好，用草繩捆起背在身後。他看向石海：“我跟你們去部落。”
不是商量，而是陳述。
石海心中一凜，不敢拒絕。這樣一位殺神，若是心懷歹意，他們現在根本無力抵抗。而且對方畢竟救了他們，於情於理，也該邀請人家回部落答謝。
“當然！閣下是我們的恩人，黑山部落雖小，定當款待！” 石海連忙說道，同時示意兩名傷勢較輕的隊員攙扶起石林。
一行人開始朝着一個方向行進。張古默不作聲地跟在隊伍側後方，既能觀察路徑，也能隨時應對突發狀況。他看似隨意，實則全身肌肉緊繃，感官提升到極致，留意着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
路上，張古偶爾會問一兩個簡短的問題，語氣依舊平淡。
“這裏，是什麼地方？”
石海一邊警惕地注意着前方，一邊恭敬回答：“回閣下，這裏是荒州邊境，我們稱之爲‘黑風荒野’，往東走大概半天路程，就能到我們黑山部落。”
荒州！黑風荒野！
張古心中默念，終於對自己所處的地理位置有了最初步的概念。
“剛才那些狼......”
“那是黑風狼群，這片荒野最常見的威脅之一。” 石海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尤其是那頭白毛的，是狼王，厲害得很，我們平時狩獵都盡量避開。這次是爲了給祭司大人采藥，才不小心闖進了它們的領地......”
通過石海斷斷續續的講述，以及旁人的補充，張古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具體的認知。
這裏沒有統一的王朝，沒有法律，只有強弱之分。部落、寨子、流寇、妖獸勢力盤踞各方。像黑山部落這樣的小型人類聚集地，生存極爲艱難，不僅要面對荒野中的妖獸威脅，還要時刻提防其他部落的吞並或是流寇的洗劫。
弱者依附強者，或者繳納貢品尋求庇護，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否則，就可能在某一天被妖獸攻破寨門，或被更強的勢力屠戮一空，女人和孩子淪爲奴隸。
“上次......東邊的血狼寨來收供奉，我們實在拿不出足夠的獸皮和藥材，他們就把阿木的妹妹搶走了......” 一個年輕獵人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力。
石海嘆了口氣，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對張古苦笑道：“讓閣下見笑了。這就是荒州的規矩，拳頭大就是道理。我們黑山部落太弱，只能忍氣吞聲。”
張古默默地聽着，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內心深處，卻有一股冰冷的火焰在悄然燃起。
弱肉強食，強者爲尊，可以肆意奴役弱者......
前世那種被規則束縛，卻依舊碌碌無爲的壓抑感，與這個世界的赤裸裸的叢林法則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這裏，只要夠強，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甚至......掌控他人的命運！
“力量......我需要更強的力量！” 張古握緊了刀柄，指節微微發白。系統的存在，讓他看到了通往力量巔峰的捷徑。這個殘酷的世界，反而成了他這種擁有“外掛”的人最佳的舞台！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天色漸晚時，前方出現了一片依山而建的簡陋寨子。木質的柵欄圍成一圈，上面有手持弓箭的守衛在巡邏。寨門上方，掛着一塊風吹日曬、字跡模糊的木匾，隱約可見“黑山”二字。
看到石海等人回來，寨門上的守衛發出呼喊。但當他們看到隊伍後面跟着一個渾身是血、手持利刃、面容陌生的張古時，頓時緊張起來，弓箭下意識地對準了他。
“別放箭！是這位閣下救了我們！” 石海連忙高聲喊道，快步上前解釋。
守衛們將信將疑，但看到石海等人確實狼狽且帶傷，又看到張古身後那張顯眼的狼皮，這才緩緩放下弓箭，打開了沉重的寨門。
張古邁步走入寨門，一股混雜着牲畜糞便、煙火和草藥的氣味撲面而來。寨子內部並不大，簡陋的木屋和石屋雜亂分布，許多面黃肌瘦、穿着破舊獸皮的人好奇而畏懼地打量着這個外來者。
他們的眼神，大多麻木、疲憊，帶着長期掙扎在生存線上的困苦。
這就是荒州的一個普通人類部落。弱小，掙扎，在強者夾縫中求存。
張古站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環視着這一切。荒野的殘酷，部落的艱辛，弱者的悲哀，強者的霸道......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正一點點在他面前展開。
野心的種子，落在了最肥沃的土壤上。
石海安排好受傷的石林，恭敬地對張古說道：“閣下，請隨我來，我帶您去見我們族長和祭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