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呀？”翹二郎腿的李餉用手指着蘇瀲，脖子左右晃動，最後朝着周傳承的方位固定住，“我記得你這的前台是個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換人了？”
不等周傳承回應，又立即想到什麼地掏出手機來：“哦，想起來了，昨晚你發消息給我，說有個女神經病跟着你回來賴上你了，不會是她吧？”
周傳承托下巴的手又挪高幾公分，開始摳前額劉海地：“那是誤會，昨晚喝多了，當我發瘋。”
對於這樣的解釋，李餉極度鄙視，準備播放昨晚兩人的通話語音再損周傳承一波，卻發現三位爸爸一直盯這女的看，魂都好像被吸走了。
蘇瀲站在桌前，目光直視李餉，聲音不疾不徐地：
“昨晚的拳腳切磋你確實贏了，但也只是蟋蟀之鬥的小把戲，難有真正的虎狼相爭之勢。
你以雙腳彈地位移，看似攻守兼備，實則輕浮花哨、步伐混亂，且下盤重心不穩，易於在防守中跌倒。若是對手以蛇拳快攻，曲揚巧異，你腿部以上，腰間之下皆爲破綻。
再論拳法。普天之下，拳術大同，以剛柔並濟爲上層。你出拳的長距欠缺時機測算，力道不均，若對手以蠻力相抗，有被震懾反傷之險。其次短拳發力技拙，做不到留有餘地，伸展自如。若對手以擒拿術嫁接，你的雙拳會被反扣鎖拿，甚至挫傷雙臂。
所以在拳術上你只是半路出家，依靠外在的蠻力來催動四肢，難登台場。”
這一通話術下來，讓圍坐在圓桌旁的所有人愣怔。
半晌，李餉回過神來，腹肌一收一縮地噗笑出聲。
“臥槽，這就叫專業呀，你們聽不聽得懂？”
李餉向幾位家長發問。
年輕的媽媽直接搖頭，稱聽不懂。
“嘶，貌似有點內涵！”戴眼鏡的爸爸兩眼微眯。
“雖說是紙上談兵，但我覺得還是有點幹貨！”戴金鏈子的爸爸有些諂媚之嫌地發表意見
兩位當爹的態度讓李餉很是意外，幾乎有點搞不清他們站哪一邊？
“你是背台詞麼，小妹妹。要不直接告訴我，你在這裏是幹啥的？”胖爸爸一本正經地發問。
“她呀，是我們武館十顧茅廬，撞碎一地面子才挖過來的武術教官。”
周傳承連忙插嘴，並站起身走到蘇瀲身邊，將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那架勢好像他倆已經合作過很長時間，是親密的戰略夥伴。
“你說以後由她來教孩子武術？”戴金鏈子的爸爸問
“當然，我們引進名師，造福學員，但費用不變，我這人講武德，更講商德！”周傳承順水推舟地
在蘇瀲出現之後，兩位當爹的看她的眼神就不對勁，周傳承突然有種翻盤的預感，索性一試，殺殺李餉的囂張氣焰。
蘇瀲當衆推開他的手，表現出男女間授受不親的疏離感，沉着臉地：
“你們這的成年人體質虛弱，根骨資質極差，更何況是孩子。而且學武非一朝一夕之事。年幼強骨立氣，年少習招運勁、年壯移兵易刃，成年之時才能根據見識、天賦、勤修苦礪的小成來判斷是否繼續精研上層之道！”
暈，這婆娘油鹽不進，還一根筋地搞起武學論壇了！
周傳承心裏暗罵，下意識地以手覆額。
三個爸爸像是聽鬼故事地一直盯着她，也不知是被美色所惑還是被高大尚的修武之道洗腦？
“我知道你是武道領域的進士段位，讓你教徒弟也並非是培養他們成爲武舉人。咱們這的孩子，天賦異稟者以後走的是探求真理的科技之道，資質優異者鑽的是考公、考編，進大廠的陽關道。習武這塊嘛，要求沒那麼高，能夠保護自己，少生病就行了。”
周傳承說着用胳膊肘輕戳蘇瀲，朝她使臉色。
“若是孩子們願意吃苦，我不吝賜教。”
沒料到蘇瀲拒絕得幹脆，答應得也爽快，這次總算聰明了一回！
“等等，你們兩個這樣唱雙簧有意思麼？”
李餉終於耐不住起身說道，他像是看稀奇看古怪地打量蘇瀲一番，又面對四個家長有點幸災樂禍地：
“你們有何感想，反正我覺着不管孩子學什麼，你們讓孩子離開這裏是正確的選擇。這哪是武館，依我看，這就一神經病培訓班！”
“同感，說了一堆假大空的東西，我也覺着不靠譜。”年輕媽媽率先表態，並在椅子上雙手環胸。
“我被繞得有點暈。再說我也不太懂。還是那句話，把網速提起來我就留人。”胖爸爸挖着鼻屎地
李餉沖兩人翹拇指，稱贊人間清醒。
戴金鏈子的爸爸和戴眼鏡的爸爸相互對視片刻......
“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這樣吧，先讓我家的娃跟這位新師傅學個兩三周，看娃的反饋。娃要是喜歡就留，不喜歡再去對面練MMA。”
“我跟你的意思差不多，就算退錢也退不了多少，不如再讓娃體驗下新師傅的教學，行就繼續，不行該撤還得撤。”
兩個當爹的一下子心意相通，還臭味相投地彼此一笑。
是個正常人都瞧得出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餉心裏此時很是不爽。這武館的學員也就十二個孩子，要是今天來幾個退費，明天再來幾個，不出一周就該關門歇業了。
可萬萬沒想到，就這一會功夫，一個女的出現就讓兩個當爹的臨陣倒戈！
都踏馬是孩子的爹了，還想着美女？
你們老婆都是醜八怪？
你丫的這輩子沒見過美女？
心裏雖有氣，李餉嘴上也不敢說出來。畢竟這兩個豬隊友也是自家潛在客戶。於是他大度地拍手道：
“那行，想留的繼續留，要退的趕緊把錢給退了，別耽誤大家時間。”
年輕媽媽雖然去意已決，卻還是向兩位留下來的爸爸們投來鄙視的目光，依舊雙手環胸，話中帶刺地：
“你們肯定家裏面有礦，孩子學啥不重要，反正哪裏風景好，錢就往哪裏投唄！”
戴金鏈子的爸爸聽出了弦外之音，笑着臉地回懟：“大姐，話不能這樣講。周師傅昨天是敗了，我們讓孩子在他身上借鑑下挫敗感也是長見識的一種教育方式，一味讓孩子慕強，那理念很低端呀！”
“你叫誰姐？你一個80後的叫我姐，你眼瞎了？”年輕媽媽瞬間破防
“喂，掙這個沒必要嘛，”戴眼鏡的爸爸推了下鼻子前的黑鏡框，息事寧人地“我是95後的，碰到00後，人家還叫我叔，何況是姐姐你，淡定！”
這刀補得年輕媽媽血壓瞬間飆升，憤然起身，一拍桌子地和兩個男人唇槍舌戰起來。
胖爸爸跟沒事地掏手機打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