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到伯府。
秦良將昏迷的劉天明交給家仆照料。
很快，府中醫師便爲其處理了傷口。
一個時辰後，劉天明在柔軟的床榻上悠悠轉醒。
身下是前所未有的綿軟舒適，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馨香。
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幹澀的喉嚨。
“咕咚......”
然而，當視線聚焦，看清周遭的一切時，他嚇得猛地坐起，心髒狂跳！
精致雕花的窗櫺，光潔如鏡的桌面，觸手生涼的絲緞帷幔......
目之所及，皆是無法想象的華貴。
這裏任意一件擺設，恐怕都抵得上他見過的所有家當。
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自己身上竟穿着觸感柔滑、繡工精美的錦袍。
那可是他遠遠望見鎮上貴公子們才配穿着的衣裳！
據說，一件就值數不清的銀錢......
銀子？
他活這麼大，摸過的銅板都屈指可數，銀子更是夢裏都不敢想的東西！
也就在他手足無措之時。
“嘎吱。”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名家仆走了進來。
“我......這......”
劉天明語無倫次，慌忙想下床，卻又不知道該跪還是該站。
“不必驚慌。”
家仆態度溫和恭敬，“六少爺吩咐了，請您先用膳，之後再去見他。”
六少爺？
恭敬的語氣？
劉天明只覺得如在雲端，暈暈乎乎。
順着家仆的示意，他才注意到旁邊那張紅木圓桌上，竟擺滿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珍饈！
不再是記憶中刺喉的米糠和野菜糊，而是實實在在的、油光水滑的肉食和雪白的米飯！
“咕咚！”
喉結再次劇烈滾動，腹中轟鳴如鼓。
他本能地想撲過去，雙腳卻像釘在原地。
“這些......我......我真的可以吃？”
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
“自然，這是六少爺特意爲您備下的。
快請用吧，涼了滋味就差了。”
看着對方的笑容，劉天明終於鼓起勇氣，挪到桌邊。
起初還帶着拘謹，但食物的香氣很快沖垮了理智，他開始狼吞虎咽。
米飯大口塞進口中，鮮美的肉湯滑過喉嚨......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伴着酸楚猛地沖上眼眶，他死死低下頭，拼命將涌上的淚水憋了回去。
這一餐，他吃得風卷殘雲。
片刻後，碗碟空空。
在家仆的引領下，他懷着忐忑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期盼，走向校場去見那位改變了他命運的六少爺。
校場上。
秦良正揮汗如雨，錘煉着體魄。
踏入煉血境，只是武道之始。
要想真正登堂入室，凝練更多血氣、打熬筋骨是必經之路。
縱有金手指傍身，他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一旁觀練的李浩，眼中帶着幾分訝異。
這位六少爺，他是看着長大的。
過去幾年，其武道天賦何止是平平，簡直是朽木難雕。
誰曾想，短短幾日，竟如脫胎換骨，不僅成功煉血，此刻演練的拳腳架勢也沉穩有力，透着前所未有的專注。
“六少爺......是真的長大了。”
李浩心中暗嘆。
正感慨間，他目光微動，瞥見家仆領着一名難掩局促的瘦弱少年走來。
李浩只隨意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以爲意。
秦良也看到了來人，但他並未停下。
一套拳法尚未走完，氣息正順，他專注地打完最後幾式，才緩緩收勢。
“六少爺，您這功法練得越來越熟了，照此苦練不輟，十年之內，或有望窺得煉骨之境。”
李浩走上前，笑着點評道。
“多謝李叔指點。”
秦良抱拳致謝，語氣平靜。
對於李浩的期許，他並未太過在意。
自己什麼天賦，他還是有點逼數的。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了劉天明和家丁。
“六少爺。”
“大人！”
“不錯，看看你恢復得還行。”
秦良笑着點頭，滿意地看了看劉天明。
此刻的劉天明，一身合體的錦袍襯得身形挺拔。
亂發被仔細梳理過，露出清秀的五官和一雙靈動的眼睛，竟隱隱透出幾分貴氣，與昨日那血污遍體的狼狽少年判若兩人。
“大人。”
劉天明下意識地開口，但開口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可願留在我身邊做事？
要是願意的，我可以讓人教你練武。”
看着欲言又止的劉天明，秦良笑了笑，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開口。
在這個封建時代，自然也不需要弄什麼收復人心的戲碼，表演什麼的那更不用說了。
他是王公貴胄，劉天明只是連個戶籍都沒有的奴隸。
這本身就足以概括很多東西了。
一旁的李浩聞言，眼中訝色一閃而過，忍不住再次審視起這個看似尋常的少年。
“大人！”
話語開口，劉天明內心都在劇烈跳動。
他是奴隸沒錯，然而對於武者，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爲那樣的存在。
“怎麼不願意？”
看着劉天明瞪大的雙眼，秦良帶着笑容的聲音響起。
“願意！”
“大人，只要您不嫌棄我，做什麼都行。”
“哈哈哈，好！
那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手下的人了。”
“李叔，這幾天能麻煩你教導一下他嗎？”
秦良笑着點頭，隨即目光看向旁邊意外的李浩。
“可以。”
李浩微微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劉天明之後，隨即點頭同意下來。
將劉天明交給李浩後，秦良就沒有再理會了，對於李浩，他還是極爲相信的。
此人不僅是父親倚重的化勁高手、王府第二強者，更以教導有方聞名。
自己的那幾位哥哥，被李浩教導之後，甚至已經有着一位煉髒巔峰的存在。
其他的，在軍隊裏，在李浩的訓練之下，整個安南軍士兵的素質都有普遍提升。
只是，哪怕是秦良也沒有想到。
劉天明的天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恐怖。
